衍下得马车来,打量两眼四周,只见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倒比皇家行猎的大片山林要顺眼许多。
纯山原算不得高,地势又不算险峻,几人缓步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便到了纯山顶端,只见好大一片房舍,修建的错落有致,便是种种细节微小之处,也是颇尽巧思。屋前遍值佳木异卉,谢衍着意细看,却见一草一木俱是天下名种,不是他自幼在御花园见惯了的,就是在哪里赏评珍奇时听人品评过的,心下更添几分好奇。
再走近几步,却见主屋大门突然开了来,走出个眉清目秀的小童,声音清脆的问道:“不知几位来此,是想办什么事?”
谢衍当即停步,见那小童与自己差不多大年纪,便笑道:“办什么事还有什么考究吗?”那小童将脸一板,公事公办的道:“先生说了,若是寻医问药,须得每月逢五的时候来。若是占卜问卦,本月三卦已满,烦请下月赶早。若是请他出仕,可即刻离去。”
谢衍听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心中暗道:“温裕可没跟我提起,这位唐先生业务如此之多,难不成竟是三教九流之辈?若是这般,德宗皇帝岂能让他做父皇的太傅?”,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我不过久仰唐先生大名,上门拜访盼望讨教一二,烦请通传。”
那小童一扬眉毛,正要说话,却听一个清朗的声音自身后不远处响起:“让这位公子进来罢。”
那小童闻言,即刻停了手中动作,有些疑惑的打量了谢衍一眼,侧身让开道路。谢衍微微颔首,走上前去,温裕等人待要跟上,却被那小童拦了下来:“先生说的是让这位公子进去,可没说你们。”温裕待要理论,谢衍却一摆手,笑道:“在这等着吧。”
谢衍走到主屋旁,迈步过了大门,再往里瞧时,见是一间二进院大的院落,只是内有乾坤,外面竟不大看得出来。再进了两道门,转了两个弯,方才瞧见一个身着墨绿色长袍的身影席地而坐。却不知相距如此之远,何以此人的声音能传的清晰入耳?
唐泽原自闭目养神,见谢衍进来了也不起身,伸手一指自己面前的竹席,算作招呼。谢衍也不挑剔,学着唐泽的模样席地做了下来,方才有空打量几眼对面的人。
原本按温裕所诉,这位唐太傅时至今日也该是五十好几的人,却不知是岁月偏爱还是保养得当,瞧着竟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面容清癯,长须冉冉,颇有出尘隐士之风。
谢衍一见之下顿时大有好感,心想这番来纯山可当真十分值得,却见唐泽微微一笑,伸手在身边的茶案上斟了一杯茶,递给了他。谢衍双手接过,轻啜了一口,只觉入口清香,口中尚有回味,却听唐泽轻声道:“六殿下到我这里做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