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了歇下,方才摇了铃铛唤温裕进门伺候梳洗。
温裕在门外闻得铃响,带着已然准备好的几个内侍宫娥进了门来,伺候谢衍又换了一身寝衣,再捧了水来洗脸净手。一番折腾之后,谢衍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独独留了温裕一人。温裕捧了擦拭双手的锦帕,细细的再擦过一遍后,将怀中收着的玉佩双手奉上,递给谢衍。
谢衍收了,随手放在身侧的小几上,突然又想到左右都指挥使搜查京都一事,问道:“适才府外怎么如此吵闹,有什么要紧事吗?”
温裕心头一紧,只道谢衍仍对进城时被拦一事耿耿于怀,道:“不过是左右都指挥使又派人挨家挨户的搜查什么江洋大盗,秦大人两句话就给挡回去了,能有什么要紧事,”生怕谢衍再有不快,又忙笑道着岔开话题;“明儿休沐,殿下可有什么安排?”
明儿休沐?
谢衍这些日子无人管束,只过得日夜昏倒,哪里会记得哪一日是休沐之日?今日读了半日的书,正自想着明天接着往纯山跑,听温裕这么一说,一颗心顿时不安分起来。
他摸了摸光洁无比还没来得及蓄须的下巴,笑道:“去给阿祉递帖子……”话说到一半便即想起来,如今两人的住所隔的如此之近,也用不着再闹什么虚文,纠正道;“去阿祉房中说一声,就说我明日约他出门踏青去,带上秦祈,那小家伙上次还嚷嚷着想出府。”
温裕应一声,就要往门外跑,突然又住了脚步,伸手打了自己两个嘴巴,扭过头苦兮兮的道:“奴才给忘了,明儿是秦家族学考试,秦大人亲自主持,秦长公子早饭时还遣人来说过一声。”
族学考试?
谢衍原本因为困倦而稍稍眯起来的眼睛总算清醒了些,心中颇感兴味。
翌日清晨,秦家学堂。
偌大的房间里整齐的摆了数十张桌椅,十几个年岁相差不大的少年依次落座,面前都摊了一张宣纸,另有一封封好的信笺,秦晖站在一旁,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切。
待得十几个少年都将信笺仔细看过,他一挥手,便有小童上前点燃了高台上的线香,揭示着这次考试的开始。
秦家原是勋贵之族,侯爵之位传到秦晖之父头上就不再承袭,齐朝虽许荫官,又有父子兄弟间转赠官职一说,但到底官位只有一个,荫官也只从七品做起。于是从秦晖的祖父那一辈开始,秦家便素来注重教育族中子弟,这族学考核的规矩也是从那时起定下的。
秦祉拆了试题,先反反复复看了三遍,心中推考良久,方才饱蘸墨汁写起文章来。四周间或有笔墨沙沙声,他却只做不闻,一心只有眼前那一张宣纸,脊背挺的直直的,年纪虽小,却也颇有一番饱读之士的做派。
秦晖的目光一直在诸多少年的身上来回巡查,终究还是落在自己儿子身上的更多些,见他专心致志笔不停挥,似乎胸有成竹,口中虽不言,心下却极是满意。
如此再过得两刻功夫,秦祉终于停笔,案头的最后一炷香也只剩下一点浅浅的尾巴。
此时屋中大多少年都已写完了考题,只少数几个还在抓耳挠腮,秦晖耐心的等着最后一炷香燃完,再次挥手,示意周围候着的小厮将试卷收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