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处光阴易过,转眼又是三载时光。
这日又近除夕,大雪皑皑,银絮飞天,长安城照例被年关喜庆的颜色充斥着,笙歌满地,处处皆是欢声笑语。
临近城东的秦府也是一片喜气洋洋,不仅仅是因为年关将至,更因为秦家在石岭关戍边多年的三爷秦晏终于获准回京畿诉职,按朝中往例,就是高升的前兆。双喜临门,难免更加得意。
守门的府兵拿了比往年翻了一倍的赏赐,又得两盅温酒入喉,只喜的连声向管家道谢,看向过往行人的目光也前所未有的平和起来。
忽听鸾铃声响,有两骑一前一后飞奔而至,时实大雪漫天,那两匹马却很是神俊,一路疾驰不受多大影响。府兵正定神看时,却听当先一骑的马发出一声嘶鸣,竟是停在了秦府门前。
马上之人不及马匹停稳便即下马,稳稳的落了地,却是个身姿欣长的少年,一身驼色长袍,身上披了一件通体红色的狐裘,肤色白皙五官英挺,隐隐有股含而不露的贵气。
“殿下。”那府兵笑着迎了上去,接了谢衍随手递过来的马鞭,唤了一声。
谢衍点了点头,一边向朱色的大门走去,一边随口问了一句:“阿祉下学了吗?”
秦祉早在去岁四月就过了生学考,如今已不在秦府族学进学,改在太学应卯,倒比从前在族学时更用功几分。
那府兵常在秦家大门处轮值,也习惯了这位殿下隔三差五就问起自家公子的动向,当下笑着道:“长公子午间就回来了,不过今儿三爷回府,如今只怕在老夫人那里。”
谢衍嗯了一声,不再说话,驾轻就熟的往府邸里面去了,身后温裕忙不迭的更上。
这几年间他在秦府纯山两边跑,在秦府着实住得熟了,又从来不摆皇子架子,倒是与满府邸的人相处甚是和睦,此刻听得秦家三爷回府,又急着想见秦祉,脚下忍不住朝秦老夫人居所的方向迈开几步。
不过也只是迈了几步,谢衍便犹犹豫豫的住了脚,心想秦家三爷秦晏回京述职,此刻一家团圆,应是各房男嗣女眷一概到全,自己一个外人去掺和又叫怎么一回事?
心念转了几下,原本有些雀跃的心登时冷了下来,他凉凉的叹了口气,转身对温裕道:“你去库房挑几件用得上的,给秦晏送去,不必说是赏赐,就说秦将军戍边辛苦,这是本殿送他的年礼,”临了不忘补充一句;“顺便将今年年赏本殿挑出来的那些给阿祉房里捎上。”
新任明威将军秦晏在接到这份六殿下的“年礼”的时候,很有些懵。
秦晏刚过不惑之年,蓄了一部长须,显得很是英气。他虽是武将,但到底是出身书香门第,身上的书卷气半点不弱,比之秦晖等人只是添了三分久经沙场的刚毅。
他虽常年远在边疆,倒也时常跟家中互通书信,知晓府中住了这么一位皇子。但来时就想自己位低职卑,又只是武将,想来不会有跟这位殿下打交道的必要。
温裕虽然说得客气,又是满脸堆笑,他却还是站了起来与人客套了几句,心下却在犹豫,自己与这位皇子从未见过面,岂可受此厚赐?若是拒了,却又说些什么是好?
却听秦祉笑着打了圆场:“阿衍素来喜读兵法,前两年听说三叔镇守石岭关屡立战功,就说要亲自讨教呢。三叔此番回京,迟早是要相见的,却又顾忌着些什么?”
秦晏听得自家侄儿如此说了,又见兄长秦晖也含笑点了头,方才一再道谢着收了,言道哪日必亲自去澹成堂谢过。从始至终,温裕一直含笑看着,显得极有耐心。
等到送走了温裕,又是一番谈天说地,秦老夫人所设的家宴才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