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惊呼，似乎在出法子撬出那刺客嘴中的毒囊。

    谢衍疼的两眼发黑，不敢去瞧手中的伤口有多深，受伤的又是何等紧要之处，只觉泊泊流出的鲜血源源不断，直像要流干了一般。

    他耳畔听的有人不住的低声唤“六殿下，六殿下”，又听的有人连声急唤太医，目光迷离间，又恍惚瞧见建和帝忧心忡忡的眼神，那位从来游戏人间的帝王看他的眼神似乎终于夹杂了些温情的味道。

    就是这样万般慌乱之间，谢衍的心头却难得平静下来，甚至在感受到一阵痛入骨髓的痛楚后还相当清醒的在想：伸手挡这一刀究竟值是不值？片刻之前他又为什么会这般毫不犹豫？

    他对建和帝固然没有分毫孺慕之情，也从不曾奢望过与眼前这位做一对真正父慈子孝的父子，只是……到底也不曾盼着眼前的人去死。

    是了，他伸手挡了这一刀，就是挡了阮杰的青云之路，没了救驾之功，一个小小县令想要平步青云，乃至一呼百应起兵造反，那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终于勉强找到解释的谢衍轻舒一口气，将心头紧绷着的弦松开了，不多时竟有了些昏沉之意，自然，也不曾看到一直守在身边未曾挪动脚步的建和帝复杂难辨的眼神。

    这一日连出两件大事，虽有严旨封锁消息不扰百姓，整个金陵的氛围还是不自觉的严肃低沉了一些，旧都宫城内更是十足沉闷，建和帝处理政务的房间一夜未曾灭灯，来来往往俱是京中大员。

    “查清楚了？”谢隽伸手抚额，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的血丝，声音淡淡的道。

    房间里只坐了一个人，正是建和帝的发小，如今官居护军中尉的陈斟。

    陈斟皮肤十分白净，身上却身着甲胄，颇有几分儒将风度，闻言点了点头，道：“与御辇起火一样，都是西戎死士动的手，只是此事藏的隐秘，咱们的探子未能探知。”

    谢隽闻言又想起今日下午事后呈上来的那把尖刀来，那样锋利，只差一点，就该刺入他的脖颈。

    如今那个伸手拦了一拦的少年，还躺在后殿的床榻上，睡梦中依旧疼的皱紧了眉。

    他突然站起身来，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些：“西戎不就是想在边关动手吗，蛮夷之地粗鲁莽夫，偏要弄些阴谋诡计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难道我大齐怕了他不成？！”低低喘了口气，又扭头问陈斟道；“确认是石岭关了吗？守城兵士可准备好了？”

    陈斟极是肯定的颔首，道：“粮草齐备三军待发，就怕他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