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和二十四年,出巡江南的那次祭祖,他是在场的。
御辇起火,建和帝半点没事。
不是因为他吉人天相或者是众侍卫救护及时,而是因为他压根不在御辇之中。
行事之人不知哪里漏了风声,被玄卫给探知了三分内情,于是建和帝就给弄了个替身上去,自己站在后方遥遥注视这一切。
也顺带看看诸皇子的反应如何。
不过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趟出门建和帝到底挂了彩,此后修整数月不提,后来西戎犯边,朝政之事也大受影响。
幼时做过的梦境突然清晰起来,谢衍顺理成章的往下推想下去。
避开了起火的御辇,建和帝为什么还是挂了彩?
身边伺候的都是亲信内侍,所以是行事之人做了两手准备,早早埋伏了人在建和帝身边,一击不成又行行刺之举。
被亲近之人行刺,建和帝那般孱弱的身板为什么只是挂彩而非直接身死?
有人从中拦了一拦,立了救驾大功,自此飞黄腾达。
眼前闪过阮杰的身影,谢衍心头刹那间亮如明镜,只觉自做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以来,思绪从未有一刻如此清晰,连此后种种后续,也一一想了起来。
无暇去细想为什么一个少时的梦境能让自己记起如此多的事情,谢衍猛的转身,朝身后不远处的那座车辇走去。
那车辇是一品大员的仪制,不知是建和帝挪了随行哪一位的来用,此刻御辇着的火已然扑灭大半,谢衔谢徖正带着人反复检查,谢衍走近了望去,一眼就瞧见车辇下建和帝与汪玄值说话的两道身影。
建和帝站在最前面,汪玄值落后半步,身子也微微躬着,两人身后站了五六名内侍,再后面站了十几名地方官员,均是金陵左近的地方官,品阶不高也不如何面熟。
谢衍刚到了近前,还没来得及看清建和帝嘴角衔了笑想要开口的面容,眼角就瞧见一个身形佝偻的内侍不知从后面哪里绕了出来,手中拿着个小小的木盒,瞧不出用途如何。
他瞧着那个人一步步走近了些,走到建和帝身侧,只觉喉咙一阵发紧,像是失去了出声的能力。
直到白光一闪,一抹独属于锐器的光亮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那身形佝偻的内侍突然站直了身子,将手中之物随手一抛,直直的向建和帝刺去。
“拦住他!”
嗓子失声只在一瞬之间,谢衍在看见那抹白光的一刹那间立时惊呼出声,几乎是下意识的扑了上去,用手去挡那柄不知道是何等形状的尖锐之物。
呲!
皮肉被尖利物事划开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温热的液体从手上缓缓滴下,谢衍下意识的将身后的建和帝狠狠推了一把,扭头去瞧阮杰的方向。
渗人的疼痛在片刻后铺天盖地一般的袭来,谢衍却只是咬着牙,踉跄了几步,勉强站着了身子,注视着已然慌乱无比的场景。
阮杰果然如记忆中一样的站了出来,他原本似乎是想直接上前救驾,在看到谢衍已经伸手拦了一刀之后愣了一愣,当即调转了反向,反手抄了一名侍卫的佩剑,与那刺客过了两招。
不过也只是两招而已,他身着文官服饰,虽然身形魁梧,瞧着也颇有几分武功底子,却也相形见绌,好在几个呼吸之后周身的侍卫终于反应过来出了大事,一拥而上,将那刺客围在正中。
相较起片刻前御辇起火,这会才是真的一片混乱,禁军无旨不能妄动,原本只是听命侯在不远处的禁卫却是涌近不少,还在查探御辇的谢衔谢徖神色惶急的奔了过来,好容易制住刺客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