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二小姐,苏锦香从来没试过伏低做小,也无需刻意拿大,她只需娇憨可人,再加上适当地刁蛮任性便可。
她是二姨太的女儿,二姨太横冲直撞,有心计却没谋略;她又是苏锦瑞的妹妹,苏锦瑞装腔作势,有谋略却没心计。苏锦香冷眼旁观,早看出这两人各有所短,若她们能取长补短倒也好了,可她们却偏生都自视甚高,为争一口闲气,陷入那些你来我往的花招中出不来,聪明反被聪明误。说到底,这口闲气争不争又有什么打紧呢?二姨太与大小姐本就井水不犯河水,东楼里又无其他妻妾争宠,大老爷又最怕麻烦,从未昏聩到偏袒哪个,两人只管各自安心数钱入袋便是,何须费劲给对方使绊子,连带着连累到她也不太平。
之前苏锦瑞故意在家宴请五个小姐妹,明摆着设套等着奚落她们母女,二姨太偏偏就上了当,不明就里,硬要将自己女儿推出去,害她被那群大小姐们一人一句取笑了去。苏锦香平日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回也恼火了,她一回房便与二姨太嚷嚷开,说别以为进个洋学堂有甚了不起,大小姐们瞧不上她,她也未见得瞧不上她们,本就是各有各玩,何必去自取其辱?二妈眼光未免太浅,只看眼前不看将来,省城大户人家起起落落,兴亡难定,别看一屋子都自以为高人一等,将来的事,谁比谁过得好那可不一定。
二姨太一听这话孩子气,急道:“我的二小姐哦,你哪个懂这里头的厉害,我也是为你好,大小姐那帮同学仔个个好出身,将来大了出门子,哪个都是顶门的当家太太,你现下多认识个人,往后不是多条路走?”
“多条路走?”苏锦香冷笑,“就苏锦瑞那个人,往后不绝我的路就不错了,还肯牵线搭桥把我引荐给她的同学?你还真是敢想哦。”
二姨太怒:“我哪晓得她在外人跟前一点面子都不留,小小年纪就这般不念姐妹之情,我看她往后能有什么好!”
苏锦香嗤之以鼻:“还姐妹之情,你与她天天乌眼鸡一般斗着,她见面没撕了我,还是托了她一贯装腔作势的福。总之你现在骂她也无用,有本事往后捏她的痛脚,照她脸上狠狠刮一巴,那才叫出气。”
二姨太幽幽地道:“真个撕破脸也不是不可以。横竖这么多年下来,我们跟楼上那位无论面上心里都和气不起来了。”
苏锦香心里一跳,忙摆手:“我可什么也没说,苏锦瑞心眼小过针尖的,你可不要做多余的事。”
二姨太半响无话,忽而叹气,拉过她的手,爱怜地抚摸她:“都是阿妈没用,让你受这样的委屈,当年我要是能争气些,不进苏家做妾室,嫁个好的,你又何须吃这些苦?”
苏锦香撇嘴:“那你也得嫁得到。还是莫要翻这些老黄历了,没意思。”
二姨太点头,叹息道:“说的是,所以你要争气,要比我争气。”
苏锦香靠在她怀里笑:“放心啦,我将来一定要做最有钱的太太,至少比苏锦瑞有钱,然后天天带你去逛银楼,逛金行,雇戏班子唱大戏只演给你一个人看,好不好?”
二姨太笑眯眯地点头,道:“乖啦,阿妈不求这些,只求你好就好,你好了,我才能好,至于别人好不好,那就顾不上了。”
苏锦香当时听了只觉绕口,并未真放在心上,哪成想过不了几天,二姨太真的不管不顾,在陈公馆的请柬上耍了掉包计。这掉包计虽不高明,可架不住管用,在邵表姨妈与苏锦瑞两边暗自角力之间,莫名地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