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一小队兵丁戴着笠帽,互相抱怨着,懒洋洋的推开了城门,之后,留下两个人,不死不活的杵在那里,其余的,便勾肩搭背,不知钻去了何处。
襄阳城新的一天,就在这些懒散的兵油子手中,被有气无力的重启了。
杜春风一行驾着马车,冒着蒙蒙细雨,到了城门楼子底下。
城门前,冷冷清清,一如既往。
那两个厢军,在这凉风细雨里,被同伴丢弃在此值守,或许真的有些怨气。
为了将这份怨气能够与民同乐,所以就破天荒的格外的敬职了起来,这确实是极为难能可贵的。
他们挡在城门洞里,举起秃头掉缨的长枪,朝着空中斜斜的刺了刺。
说实话,动作有气无力,真的很不专业,但摆摆威风,吓吓老百姓,威慑力却是十足的。
马车缓缓停下,杜春风掀起帘子的一角,探出脑袋,指指马车上的标志,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道:
“军爷,我们是牛氏船坊的人。”
“牛氏船坊的马车,大爷自然知道,然而,那又如何
襄阳乃是边境,敌情复杂,不可不防,所有人统统下车,接受盘查。”
一位老年士卒,瞪着昏黄的老眼,一本正经的呵斥道。
杜春风抬眼看去,这老卒面皮黝黑,满脸沧桑,须发早已花白。
身体瘦削的仅剩一副骨架,歪歪的立在风中,时不时打个寒颤,一件破旧的战袄,空荡荡的套着。
真是穷啊!穷得都快掉渣了!
心里感叹一声,下了马车,一言不发,那张俊脸却依然是紧紧的扳着。
老卒扫了杜春风一眼,似乎觉得这少年长的甚是脸生,便拎着长枪靠了过来,伸出手,就要去掀马车上的帘子。
“军爷,您掉银子了。”
恰在此时,杜春风拉了拉老卒的手,从袖子里抖出一块银子,塞了过去。
老卒眼中顿时有光芒迸出,瞄了眼手掌中白花花的物事,几根枯瘦如竹的手指,陡然间变得强健有力,猛地捲曲起来,将那块白银紧紧捏在手心,生怕再次“掉”了。
“军爷,在下有要事出城。您看?”
杜春风见老军收好了银子,便浅浅一笑,说道。
老卒没有继续去掀帘子,如今他一手执长枪,一手捏白银,实在是也没有第三只手可用。
但见他装模作样的绕着马车转了一圈,便挥挥手,说道:
“走呗!”
杜春风道声谢,撩起长衫,躬身上了马车。
驾车的依旧是郁杭秋,他一抖缰绳,斥了声“驾”,健马扬扬蹄子,缓缓起步,走进了狭长的城门洞。
“嘚嘚嘚!”
“驾驾驾!”
“吁吁吁!”“吁吁吁!”“该死”,“。”
突然,一阵嘈杂的人喊马嘶声响了起来。
杜春风探头一看,不禁愕然。
好巧不巧,平日里冷清的鬼都要爬出来的西门,今天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有一队骑兵从城外进来。
恰恰与杜春风的马车来了个对头碰,双双被堵死在这狭小的城门洞里。
骑兵盔甲鲜明,刀枪血亮,与叫花子般的厢军完全不可比拟,应该是驻屯在襄阳城外的禁军。
郁杭秋很是机灵,知道这些兵大爷不好惹,何况自己马车上还藏着个金国奸细,一旦被揭破,安上个通敌的罪名,那就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