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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世界语”先生
婚不可嘛?”

    对于我的询问施先生开始表情暗淡,逐渐目光柔和起来,他说:离婚是他离京前主动向妻子提出来的,主要为了孩子们的前程,姐弟俩的志向是报考部队的文艺团体。办完离婚手续,也许是情感上不舍吧,他向前妻表白:“给我十年时间?历史一定会证明我的清白!”妻子浅浅地笑了一声,平静地回答:我给你讲个春秋的典故吧——“晋国公子重耳流亡到翟地(狄人的部落),娶了一个叫季隗的姑娘,生了伯鲦和叔刘。晋惠公即位后,恐晋国人依附重耳,遂派勃鞮追杀重耳。重耳闻讯后欲投奔齐桓公,离翟前他对妻子说:等我二十五年不回来,你就嫁人吧。季隗笑着回答:等到二十五年,我坟上的柏都长成大树啦!虽然如此,我还是会等着你的。”妻子讲完典故,停顿片刻,轻声对丈夫说:“我相信你!也做好等你一辈子的准备。”

    施先生说完,捂住脸,转过身去抽搐起来┅┅。在这个难忘的夏夜,我们几个少年默默地守候着这位孤苦伶仃的“汉子”。我隐隐约约感受到:在施光隽老师身上,蕴藏着一种浑然一体的生命张力——坚韧不拔、自强不息!他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有尊严地活着。

    三

    与施光隽先生愈亲近,愈能感受到他的大智慧。谁也无法拒绝一个“右派”分子阅读外文版本的革命书籍,而他却能让这些读本成为学习和研究语言的工具。这让人不由得想起奥地利作家斯蒂芬·茨威格的小说《象棋的故事》:一位奥地利律师因秘密参与管理大修道院和哈布斯堡皇室成员的财产,遭到纳粹的逮捕,逼迫他说出财富的藏匿地;在等候审讯的一瞬间,他意外地从挂在衣架上的狱警大衣兜里“偷”走一本国际象棋棋谱;之后在獄中潜心钻研,出獄后成为棋坛怪杰┅┅。是的,聪明人总会用心把事情做到极致。

    不管干什么,施光隽都极端地忘我,作为机械厂唯一的搬运工,每天都要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但他竭力把这些又脏又累的活儿当成是一种“劳其筋骨”的锻炼。休息时间更被他精确地进行了划分:研究世界语80分钟、学习拉丁语40分钟、蒙语30分、研究新造文字60分钟、办刊物40分钟┅┅,留给睡眠6个小时。

    闲谈时他常会提到自己的家乡——常州的青果巷,“常州赋”云:“入千果之巷,桃梅杏李色色俱陈。”自隋唐开科举以来,400多米长的青果巷,共产生了100多位进士和状元,堪称进士街。施先生讲,幼年时他就崇拜从青果巷走出来的语言大师赵元任(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五大导师之一),他谱曲的《教我如何不想她》成为我国第一首白话文歌曲。这条小巷孕育了无数的社会名流和大家,近代就有——清末邮传大臣盛宣怀,**早期领导人张太雷,语言学家周有光,法学家史良,故宫博物院创办人吴瀛和剧作家吴祖光父子等等。

    随着施先生绘声绘色的描述,我们仿佛进入了闻名遐迩的幽幽古巷——头顶错落有致的江南屋檐,迎面是青砖砌就的明清民居,斑驳的砖墙上雕刻着古朴的花纹┅┅。沿着青石小路行走,河堤两岸的青苔泛着绿,幽幽的河水在脚下流淌,梦幻般地听着名流雅士的琅琅吟诗声,四处散发着古色飘香┅┅。

    他对清华大学调入能源学院的老师们如数家珍——清华不仅仅是后来的“工程师的摇篮”,建国初期还肩负着“教师摇篮”的重任。当年,它为能源学院“当年开学”提供了一批全国知名的专家、教授和学术带头人。这其中,施先生自豪地提到炼制系的“八大夫人”,也就是来自清华大学石油系化学教研室任教的八位女教授;她们分别讲授物理化学、分析化学、有机化学、无机化学等化学与化工的基础课——即当时称之为的“四大化学”课。“八位夫人”讲课时神采飞扬,内容生动,听课者如云;当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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