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站在不远处看着画十三凝眉深思地来回踱步,又时不时地扫几眼墙上画里的榕树。忽然,她又退后了几步,眺望着画上的榕树。
“十三,你过来我这里看这幅画。”京墨恍然如悟地招呼了一声。
画十三疑虑交加地走了过去:“如何?”
京墨目光定定地游走在画纸上,把自己的发现娓娓道来:“你看,画上的日光在左上方。山石间杂植的其他树木皆欣然指向日光方向,而只有榕树,茂密的方向迥然各异。远远看来,已经不像榕树了,而像是……”
“是箭头!”画十三恍然一惊,他急忙重新按照这个思路再次打量整幅画,他看到错落零星的榕树从画的右下角一直蔓延到左边,逐一相指,一直指向了画纸之外,画十三的目光顺着望过去,与京墨相视一眼,道:“是书架。”
“啪”地一声,殷澄练身边的碗跌落在地,碎成了一地坚硬冰冷的白花碎瓣,他坚决的声音从嗓子眼里倾泻而出:“不可能!”
应承昭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两样东西,呈到了殷澄练面前,款款道:“这个,是一半兵符。而这本册子,是朝中肱骨大臣的‘家长里短’。此二物,得之可得半壁江山。你明白么?”
殷澄练看着应承昭直勾勾的眼神,默然片刻,看了看他呈给自己的两样东西,闷声冷笑道:“你恐怕找错了人。这两样东西,对你应承昭而言或许是如获至宝,但对本殿下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应承昭朗声笑了:“殿下怎么还不明白,即便你是高高在上的大皇子,血统尊贵,但一在后宫无母妃护持,二在朝中无重臣倚用,你以为一个皇子头衔就能保你登上那张宝座吗?你瞧瞧,就算你现在被激怒了十回,也拿应某人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劝你,学着审时度势,何必负气而为?”
应承昭看着殷澄练皱着眉头不说话,他的嘴脸渐渐撇起了一丝深不可测的幽幽笑意:“殿下不妨想一想,十年前先皇后恩宠无双,你亦是何等一枝独秀的地位,可结果呢?你的太子之位皇上还不是说废就废了?俗话怎么说来着,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冷落殿下整整十年,偶然再次启用殿下,你就有把握皇上不会再抛弃殿下一回么?求人不如求己,殿下到底何去何从,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殷澄练的眼眸越凝越深,他的心头似乎有阴冷无涯的潮水不断翻涌、侵蚀着岸边的礁石。太久没见过涨潮的人是不知道如何抵抗潮汐的力量的,一时之间,他恍惚了。
“你,为什么偏偏选中了画十三?”殷澄练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应承昭锁住的眉心倏地一下舒展开来,他凝起目光里的一片浓黑,目不转睛地盯着殷澄练:“他是什么人,殿下恐怕比我清楚吧?”
殷澄练的眼神微微闪烁起来,他咽了咽喉咙,莫名所以地问了句:“你想把他怎么样?”
应承昭像教书先生看待无知幼子一样,拂了拂两撇胡须,款款笑了:“我既愿意花重本讨他这个人,又岂会把他怎么样?殿下,我清楚你和画十三交情不浅,不过,我若想取他性命或者有害于他,又何须如此大花心思、大费唇舌地和殿下周旋一番?这样吧,殿下大可以回府考虑考虑,若是不放心,和你的谋士们商量商量也未为不可。这两样东西,在此恭候殿下的答复。”
说着,应承昭又一脸浓笑地缓缓收回了摆在殷澄练面前的兵符和册子,恭敬抬手送客,他望着殷澄练款款远去的身影,眸中似乎添了几分胸有成竹的幽光。
“应主。”屋内屏风后,一个黑影幽幽走了出来,温驯如羊地立在应承昭面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