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自然最好。”程询道,“我是想,有姜先生教导,学出名堂不过是一半年光景的事,为着锦绣前程,这一时理应循规蹈矩。再者,姜先生是我请来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在家父面前也不好交待。”
“解元的为难之处,在下明白。”商陆由衷道,“我本就是因解元得了这样的机缘,无从报答,能做的只是不给贵府平添纷扰。”
“那就好。日后少不得在一起切磋学问。”程询端了茶,“今日就不留你了。”再多的,不能说,要是引起商陆的疑心,今日便白忙了一场。
商陆又恳切地说了几句感激的话,这才道辞离开。
廖家姐妹回到家中,进到内宅,廖大太太就命丫鬟唤她们到房里,指着怡君好一通训斥:“一定是你这个不着调的,拐着你大姐出去疯玩儿了。你都多大了,啊?还是这样不晓事。每日里到底跟叶先生学了什么?明日不准去程家了,你给我老老实实留在家里做针线!……”
“娘。”廖碧君听不下去了,走上前去,“今日是我的主意,二妹原本想着快些回家做功课的,是我想去外面用饭,她不放心,陪我前去的。”
“是你的主意又怎样?”廖大太太怒目而视,“你也一样!脑子里就没点儿循规蹈矩的东西,怕是每日都在做才女的梦吧?”她哈地冷笑一声,“真不知你们是被什么人带歪了,全忘了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端庄敦厚的规矩,只想到外面四处招摇!我把话放这儿,你们要是惹出了让人嗤笑的事,别怪我把你们逐出家门!”
怡君听着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刚要出声,廖碧君却抓住她的手腕,先一步呛声道:“我们读书的事情,是爹爹同意的。您要是气不顺心疼银子,只管去跟爹爹要个说法。今日的事就是我的主意,下人们都知道,您要罚就罚我,别连二妹一并数落!”说完,挡在怡君前面。
廖大太太被气得不轻,“每次我训二丫头,你就跟我急赤白脸的,要疯似的。怎么?她就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就算怪错她又怎样?轮得到你对我品头论足的?!”
“您干嘛总错怪她?”廖碧君语气平静下来,“这些年怎么也不检点一下自己的过错?”
“……反了,反了你了!”廖大太太险些跳起来,高声吩咐房里的丫鬟,“把她给我关到小佛堂去!不跟我认错,就别想出来!”
程夫人忙于迎来送往的时候,就懒得看内宅的账册,又担心手里的丫鬟管事出纰漏,索性让长子分忧。几年来都如此。
程询嗯了一声。
怡君想着,他要是在这里一面翻账册一面打算盘……那可就太热闹了。
程询给她写了两道题,待墨迹将干,递给她,“看看,随意选一题。”
“是。”怡君接到手里细看。
他写的是行书,笔力雄劲,笔势遒美。
第一道题,是苏东坡所作的《春江晚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第二道题,是李清照的《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春江晚景》有珠玉在前,《如梦令》取后两句作图便可——看起来都非难题。但是,有珠玉在前的,她反倒想不出更好的画面,至于溪亭日暮,难处是布局。
怡君斟酌片刻,选了第二题。
程询一笑,“桌上的画谱,你仔细看看。”
怡君称是。
大夫给廖碧君诊脉,开了个清心去火的方子。
小厮按方子抓药回来,廖大太太吩咐紫云去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