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着她竟是用手绢在眼角处轻轻一拭,拭出一句似埋怨似叹息的话:“再说了,便是太子或太子妃有什么不好,难道我和陛下还不能给她做主了吗?真要逼得她用命去换一个……换一个清净吗?”
程曦当即便一个倒噎:这韦皇后说的是什么话?这是在灭火呢还是在挑火呢?
果然,就在韦皇后这句话之后,其余人等越发的不敢出声了,因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皇帝的怒气,就像是即将爆发的山洪一样蓬勃的怒气。
又静了一静,皇帝竟是亲自从龙辇上下来了,他的脚步声很重,踩在地上就像是巨大的鼓面上一样铿然作响,他有些微微的发福,但浑厚的身材称着那身绣着游龙的皇帝常服更显威仪,而最重要的是,他的声音足够的威严,足够的魄力,也足够的愤怒:“太子,你就是这样对待陪伴在你身边的人吗?那潘承徽即使只是一个妾室,也好歹和你有些情谊吧,你竟然就忍心让她这样去死?”
现在程曦已经连吸气都没有感觉了,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说……是说潘承徽的死是程铮所害?
他……竟就这样给这件事情定性了?
程曦简直不敢相信,她甚至有了一种跳起来反驳的冲动——她终究是来自现代,对于皇权的威严并没有太过于深刻的认知,在她看来这话是错的,而错误的话就需要有人去指正,所以她义不容辞的抬头了:“皇爷爷……”
但是她再一次的被人打断了,而打断她的人她却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徐氏。
程曦和程铮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女人用颤抖的步伐挪到了他们身前,并用自己的身躯遮住了程曦已经半起身的小身板,然后用一种瑟瑟的语气觳觫道:“禀,禀皇上,太子……太子向来仁厚,自然是……是不会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皇帝对于徐氏终究是要顾忌一点的——便再是身份地位至高无上也没有公公对着儿媳置气的道理:面子还要不要了?因此他的声音便有一种压抑的愤怒:“不会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可人已经死了!太子妃,朕知道你素日里是个好孩子,你很不必为那个孽障隐瞒什么!”
徐氏再一哆嗦,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在地上了,却即使如此她却依旧咬牙道:“回皇上的话,臣媳万万不敢……不敢有所隐瞒,只是这潘承徽的死确……确是不明不白的,父皇来的时候,太子与……与臣媳正在调查此事呢。”
“哦?”
疑惑的是皇帝,但不待皇帝再说什么,韦皇后就急急的插口了:“那潘承徽素日里很是受了一些不公的对待,因此才把自己挂上横梁,这不是宫里人人皆知的事情吗?还需要什么调查?”
程铮当即就是一声冷笑:“皇后娘娘这话孤就听不懂了,这潘承徽才将将把自己挂上横梁,怎么这宫里就人尽皆知她是为何而死了?还是皇后知道这潘承徽要寻死?娘娘怎么也不阻拦一下?毕竟今日可是三弟的大喜之日不是吗?”
皇后笑了一声,声音无端有些窘迫,她揉了揉帕子,埋怨道:“你这孩子……你这孩子是怎么说话的呢?”
“不敢!”程铮一抬头:“孤就事论事,许是皇后娘娘不爱听吧?”
“好了!”皇帝一声低吼,声音不大却足够的威厉:“你们眼里还有朕吗?”
程铮和韦皇后当即收声,韦皇后敛襟一礼,程铮更是叩头道:“儿臣再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