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不是说这个!”程铮毫不在意的打断她:“人可以交到刑部去,可是昭俭宫呢?孤总不能把地皮铲了吧?”
“这……”徐氏便也有些语塞,想了一想道:“或许交给十二监?他们总是父皇的人,便是由他们接手也没什么,倒更显得我们磊落……”
因为程铮的眼神越来越犀利,徐氏的话语声便也越来越低,最终隐没于唇舌之间。
但程曦的目光却已是被徐氏的话语点亮了,当即就拍手道:“这样好这样好!将人交给刑部将地交给十二监,我们总没有做错事,便坦坦荡荡的没有什么好怕的!”
程铮一摸下巴,见不止程曦,连徐氏都有些迫切的望着自己,便有些犹豫有些迟疑:“也不是不可以……罢,孤还是去写份奏本理个章程出来。”
程曦立刻便从程铮的腿上跳下来,直往徐氏的小书房钻:“爹爹快写,我给爹爹磨墨!”
程铮笑着追上去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你这小东西,有桌子高吗?”
只是虽笑了一下却到底是犹豫的:“只是这件事……孤总觉得……总觉得有点……”
程曦便转身巴住程铮的腿:“爹爹还有什么犹豫之处?我觉得这法子极好,难道爹爹想要背负着潘承徽的死过一辈子吗?那幕后凶手还不得乐死?”
程铮微微一愣,徐氏也起身道:“便是殿下有所犹豫,此时将奏章写了隐而不呈便是了,父皇还会来搜您的衣服吗?”
程铮:“……”
如此被程曦推着,徐氏盼着,程铮磨磨蹭蹭的将奏章写好了,待得墨迹干了便折起来,只等明日上朝时便跪呈皇帝。
因记挂着这件事,程铮今夜便也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宿在了徐氏这里,只是直到就寝程铮依旧是有些夷犹的:“……这事……真的……”
徐氏此时已经换了寝衣,见程铮如此彷徨便也有些不安,想了想道:“不若殿下明儿看看朝会的形势再说?妾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好是坏,只是有准备总比干站着被人打要强些。”
……但是徐氏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语成谶。
第二日程铮到底还是将奏章呈了上去,不但呈上去了,还当堂向着皇帝表示便是自己也是愿意接受质询的。
而他也不得不这样做。
不知是不是皇帝昨日将右佥都御史的奏章留中给了人一种皇帝对太子也不满却隐而不发的错觉,今日朝堂之上竟是一片声讨太子的声音。
当然大多数人的点还是集中在潘承徽的身上的,但也有部分人奏呈太子不悌兄弟不敬嫡母……虽然没有一个人敢于像右佥都御史那样直言废立太子,但显然每一个人都在极力的将太子塑造成一个不堪为夫不堪为兄为子的人。
而一个不堪为夫不堪为兄为子的人又是一个堪为储君的人吗?
因此虽无人言及储君之位,但项庄舞剑意在何人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而且程铮细细的观察了,竟有好几位站出来上书的大人都是开国功勋之后,且他们自身也不是个无能的,因而有官有爵,说话很有几分分量,此时他们一同发声,便是皇帝也不得不垂下身聆听一二——
更别说只是个太子的程铮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程铮竟有了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他知道自己不是他们口中那样的人,他也知道他们的奏章的内容多是臆想,但是没有人会听他的辩解,也不会有人在意他的辩解,此时他虽身在朝会之上,但竟然有种身在漩涡激流之中的错觉,他迫切的想要抓住些什么,就仿佛溺水之人扯住一根飘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