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乔治娜确实正在写一些直接关乎她未来生活质量的东西。
这天下午,她特地向塞西莉打了个招呼,把一篇短诗投进了舰队街上“一个黑洞洞的院落里一个黑洞洞办公室里一个黑洞洞的信箱里”。
就像此时还未成名的文学大师查尔斯.狄更斯所形容的那样。
然而当她一走出那个院落,就看到谢伊正站在门口,逆着光朝她轻轻挑了挑眉,像是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
好吧,她无法承认自己的警惕心已经降低到这种程度,那么显然是他的跟踪技术高明到令人惊叹。
乔治娜懊恼得耷拉着脑袋,认命地走了过去,跟在谢伊身边。
她今天穿了一身从附近犹太人手里买来的旧衣,打扮成街上随处可见的穷苦人家的男孩,狗啃似的头发稍微长长了,依然藏在帽子里,脸、脖子和手腕都仔细地抹上了灰。
谢伊意有所指地说:“你的秘密真不少。”
乔治娜撇撇嘴角,低着头翻了个白眼,“秘密让女人更有魅力。”
“女人?”谢伊不客气地嗤笑了一声,掀了掀眼皮子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眼,“小鬼而已。”
七八岁的孩子而已,还女人?
谢伊放纵自己想要发笑的欲望,从鼻腔里哼哼了几声。
一个放下头发的女人从街道边的巷子内循声看了过来,对人高马大的谢伊习惯性地抛了个媚眼,然而在眼尖地辨认出他和乔治娜的衣着之后,这个媚眼的热情就减少了许多。
谢伊恍若未觉。
“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但听着,乔治娜,下一次你想要出门的话,最好挑在上午的时间。”谢伊说道,“舰队街出名的不只有这里的报社和出版社,还有附近小巷子里的便宜旅馆和流莺。”
尤其是在乔治娜目前为止还是个彻头彻尾的黑户的情况下,被不怀好意的人给盯上了,结果可不怎么美妙——她并不是每一次都有上一次的好运。
乔治娜本人倒是没有那么在意,但看在谢伊罕见的“温馨提醒”的份上,她还是抬起了头,解释道:“我在想办法弄钱。”
谢伊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所以你是在投稿?”
尽管谢伊的脸上依然一副冷峻到生人勿近的样子,但乔治娜还是从他眼神里窥见了他的真实情绪——好吧,老实说,连她自己也觉得挺奇怪的——然而她得说,她从里到外都不止看上去那么幼小。
“我已经十岁又一个月半了。”看着虚拟面板上明晃晃的出生日期,乔治娜说道,那上面最显眼的一排是她现在的姓名,真的不是一般的冗长,而且她没有能够从现有的资料中查到这个名字,于是自己的身份问题便陷入了一个死结。
一开始,乔治娜考虑的并不是做个“文抄公”赚她的第一桶金,什么自行车、发电机、青霉素等等才是源源不断的金矿,但事实上这个年代做发明家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首先她的年纪和性别都不具备说服力,其次没有原料没有资金根本无法启动整个计划,最后申请专利的过程既繁琐又亢长,多年后狄更斯就根据这个写了一篇批判小说《一个可怜虫的专利故事》。
谢伊的惊讶只维持了一秒钟,就若有所思地道:“看来你得多喝点牛奶了,奥斯汀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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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上午,舰队街泰晤士报的报社中,一个负责审稿的编辑敲开总编办公室的门。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