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皱着眉头说:“我不喝六安茶。”
妙玉笑着说:“我知道。这不是六安瓜片,知道老太太刚吃了油腻之物,再吃这六安瓜片闹肚子。这是特意给老太太泡的老君眉,最是消食解腻。老太太请放心喝吧。”
贾母素来注重养生,一听这话,不是熟悉之人怎能如此清楚自己的习性?遂抬头细细打量这妙玉。不看不打紧,一看惊得魂飞魄散。不过贾母到底是人老成了精,很快就平静下来,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继续跟刘姥姥等吃茶聊天。
刘姥姥说道:“什么眉什么瓜的?你们大户人家就是讲究,给茶起的名儿也好听。我吃这茶倒挺香,就是比我们往常吃的味道淡了一点。可知咱们庄稼人,每天下地干活,这茶味道淡了可不解渴呀!”
说得众人笑了起来。
王熙凤道:“今儿真是多亏了您这位姥姥,给老太太讲了一车的笑话,人都精神多了。前几日病了,什么都不肯吃,可把我们这些子孙辈的急坏了。”
刘姥姥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你家天天这么好的饭菜,怎地反倒没胃口。这要是我呀,哪怕躺着动也动不了也要吃光的!”
妙玉见这刘姥姥有趣,感她解贾母愁闷,又怜她贫苦,遂把她喝过的那个成窑杯子赏给她了。刘姥姥自是千恩万谢。她一时善念,没想到却埋伏下一场大祸。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晚间,贾母见众人都睡了,悄悄叫鸳鸯扶着,直往那栊翠庵来。妙玉知贾母会来,已等待多时。贾母命鸳鸯在门外守着,独自一人进屋内。祖孙两一见面,抱住哭成一团。
半晌,贾母问道:“当日在宫中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用这样凶险的法子?既用了这法子,又为何不让我知道?害我老太婆白白为你伤心一场。”
妙玉一听,跪了下去:“老祖宗,是孙女错,害您担心了。”
贾母忙扶起妙玉,道:“如今你是怎么回贾府的?帮你安排之人是否靠得住?”
妙玉道:“老祖宗放心,一切都是敬老爹替孙女安排好的。”
贾母听到是贾敬所为,略略放了一点心。又问:“既如此,好容易离开这是非之地,又何必回来?”
妙玉哭道:“孙女实在是想念老祖宗,想念爹爹娘亲,还有宝玉和姐妹们。”
贾母道:“府中人多嘴杂,难保有人发现异常。你还是尽快离开这儿,走得越远越好罢。”
一席话说得妙玉又哭起来:“好狠心的老祖宗。我只不过想在自己的家里再多住几天,这辈子死也值了。”
贾母也流泪不止:“我又何尝不想留你在身边,只是为了你、为了贾府的安危作想,不得不狠心啊。”
贾母忍痛告别妙玉,第二日一大早,就命人将贾敬请来,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贾敬见贾母知道了,少不得嬉皮笑脸想要应付过去。
“我且问你,你既已把人弄走了,为何又接回来?人来人往的,若是有人看出来,整个贾府岂不完了?拿此等大事当做儿戏,你这族长就是这么当的?”
“婶婶息怒。实在是元春太过想念您了,屡次写信求我让我安排与您见一面,侄儿实在是不忍心…”
“那如今,你打算怎么办?”贾母问道。
“婶婶不必如此紧张,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妙玉在那栊翠庵中既不抛头露面,又不与任何人来往,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贾敬说。
“胡闹!人必须送走,越远越好!”贾母怒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