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枣泥山药糕好吃开胃呢。”
晴雯也曾影影绰绰听闻宁国府里贾蓉之妻秦氏身上不大好。旁人只当秦氏只是一时不爽快,晴雯前世经历过这么一回,却知道秦氏这病自秋天开始,缠绵到来年春日,时好时坏,最后年纪轻轻一个人,竟是不明不白就这么撒手人寰了的。故而晴雯听闻赖大家的提起秦氏之病,不免徒增惆怅。
赖大家的察言观色,复又说道:“若说这蓉大奶奶,却是这东府里头一个妥当人,连咱们府里老太太都是赞不绝口的。只有一条,难免思虑重些。这几日我听东府里的下人都说,大夫给蓉大奶奶把脉,说蓉大奶奶这病,就是从思虑太重上起的。仔细想想看也是,蓉大奶奶那样出挑的一个人,偏偏家里是那般模样,事事都要她操心,连个依靠都没有,怎能不思虑过重呢?”
晴雯心中也认为赖大家的这话有道理。贾蓉之妻秦氏长得花容月貌,当年贾家为贾蓉相看时,第一眼就挑中了秦氏,就连贾母这等眼光高的,也觉得秦氏是孙辈第一个妥当人。只有一样,秦氏的出身比起贾家来,未免寒酸些,其父秦业不过是个营缮郎的小官,和国公府贾家比起来,着实落差太大,家中只得一弱弟秦钟,又和宝玉整日混在一道不学好。秦氏出身寒微兼六亲无力,这贾府里处处风刀霜剑,流言蜚语,秦氏又怎能不思虑过重呢?
“可惜了。“赖嬷嬷叹息着说道,”若是蓉大奶奶的娘家得力些,或者认下一门得力的干亲,也不至于事事亲力亲为,思虑成疾啊。”
“正是呢。我们关起门来私下里说,蓉大奶奶正是少一门得力的干亲啊。”赖大家的忙接口说道,“说起来,大家都说晴雯姑娘生得好,眉眼里依稀有几分蓉大奶奶的品格。据我看来,将来却不定有天大的福分落到身上呢。”
晴雯本是个灵巧人。原本还有几分不明白赖嬷嬷和赖大家的意思,听到此处,却是全明白了。说到底,宁国府里贾蓉之妻秦氏的是非,和他们这些荣国府的下人没甚么干系。赖大家的平时口风那么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一个人,如今借着枣泥山药糕,将秦氏的病情、娘家人这么掰开了揉碎了反复提,又将晴雯和秦氏相提并论,说来说去无非是在说一件事情:晴雯在贾府里没有靠山,若想有好的结局,非得继续依靠赖家不可。
“赖大娘说笑了。”晴雯想到这里,赶紧表态道,“我这样的小丫鬟,哪里有什么天大的福分,能有今天,还不是托了老奶奶和赖大娘你的福。若不是你们时常提点着,我只怕早连渣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