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她磨蹭太久,对方等得不耐烦了,他的眼神转为疑惑,刑秉懿微低了头,狂乱的念头一个又一个跳出来。
杀了他!
不,不,现在不能杀他……
完颜宗弼蹙起眉梢,伸手来取,刑秉懿捧着汤的手下意识往后一缩,她吸了一口寒气,道:“王爷,这汤还是不喝为好。”
她指尖发抖,神情凝重,完颜宗弼自然看出了不对,脸沉下来,将亲兵唤进帐中,要他们去把这碗汤喂狗。不到一炷香,那士兵就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狗咽气了。
完颜宗弼冷笑了一声,让属下把剩下的半碗汤和那条死掉的狗,一同送去斡离不的营帐。刑秉懿注视着他阴沉的脸色,大气也不敢出,不知怎的心慌的很,黑色的不安如滴入水里的墨汁,不断地蔓延扩大。
等到日暮西斜,一男一女被扭送到了这里。男子是负责煲汤的厨子,刑秉懿只觉那被推跪在地的女子身形有些熟悉,细看之下,悚然一惊:“春罗……”
那厨子吓得屁滚尿流,不断地磕头:“王爷,小的冤枉!小的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毒害王爷啊!”
完颜宗弼没有什么表情:“汤是你做的?”他指了指田氏,“那她做了什么?”
“也……也没做什么……”厨子费劲的回忆着,把身子伏的很低:“她说那汤放凉了,要热一热,是她生的火,小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刑秉懿瞬间浑身冰凉。
离开牢房前,春罗说过会帮她,她说王妃绝不会死,她竟下了这样的心思,竟原来是这样的帮法!
说话间一名身着金人服饰的军医也走了进来,向完颜宗弼回禀:“属下奉斡离不元帅之命,去查验了生火的炉渣,里面确实混入了白茄枝,此物若与猪肚莲子合烧,即成剧毒,中者必死。”
田春罗闻言,轻笑了一声。
完颜宗弼倒有些钦佩起这个女人来,听闻她是康王的侍妾,也是元帅斡离不的新欢,他二哥昨日还说成过亲的女人就是比黄毛丫头更知情识趣,想不到啊,她对斡离不使得美人计,居然是为了趁机下毒。
金兀术一字一句道:“你可知罪?”
田春罗抬起脸,直视完颜宗弼:“菜肴试毒过,他们不会想到去试第二次,能逃过一劫是你命大,你是如何发现的?”
“多亏了你家王妃,本王还要不要让你们叙个旧?”他漠然指了指身侧。
明丽的眸子染上怨毒,田春罗朝邢妃扑将过来,被两个军士拖住,她咬着牙嘶声道:“刑秉懿,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专坏我好事!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完颜宗弼嫌她太吵,侧身扬袖一挥:“拖出去,杖毙。”
两个金兵得令,一人挟住一只手臂,将犹在挣扎的田春罗拉出了帷帐,向着校场上的点将台拖去。
“不!不要这样!王爷!”邢秉懿情绪激动,见完颜宗弼无动于衷,她气急攻心,挣扎着站起来朝外冲,帐外侍卫不敢硬拦,竟被她个弱女子冲了出去。
完颜宗弼冷眼旁观,在原地滞了片刻,终于面带薄愠,披上及地的戎服袍,也起身迈出了营帐。
点将台上,田春罗被他们死死的按在木桩上,那魁梧的汉子拖出重杖准备行刑,邢秉懿惊骇欲绝,回望营帐,见四王爷就立在身后不远处,她急奔而回,手颤着拉扯他的衣袖,跪在地上哀求:“王爷,求你放春罗一条生路!她只是一个亲眼看见孩子被杀的可怜母亲,熹保才两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