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他听到自己微微抽了口气。
大概因为视野受阻,飞机落地时的角度有那么一点点偏差,失去平衡,两只滑轮在结了一层冰的跑道上重重颠簸一下,雪末高高溅起,不断向后抛开。
他全程牢牢盯着。有一瞬间他以为飞机要翻,或者要撞上指挥塔,然而飞机却顽强地在离地面设施还有五百米的地方停住了。
屏住呼吸的人们在看到飞行员自己打开顶盖爬出来后才终于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在飞行员被地勤人员团团簇拥着走进门时一起鼓掌,向其表示赞赏。
他没有鼓掌,而是眯着眼朝那个人吹了一记口哨。
也许是听见了那声口哨,对方一双清澈的蓝眼睛与他的目光直接对上,不知道是完全没听出他口哨声里身为同行所隐隐夹带的挑衅,还是听明白了却没有表现出来,表情依旧平和,微微一笑致以问候:“午安——我叫Collins。”
这样谦逊温顺的外表实在让人无法联想刚刚那疯狂的一幕。
很有意思。他想,没察觉自己笑了。
“午安,Collins,我叫Farrier。”
年轻的飞行员闻言轻轻“啊”了一声。
“我知道你,前任指挥官跟我提起过。‘你的新搭档’,他这么说。”
他笑起来:“无意冒犯,但如果你总在这种鬼天气里像刚刚那样降落,恐怕我很快就要失去搭档了。”
对方也笑起来:“我之前在德雷姆受训——不是一个应付不了苏格兰冬天的人能待的地方。”
他确实注意到了对方的苏格兰口音。
他也注意到,沾在对方浅金色头发上的雪片开始融化,半透明的雪珠一颗颗挂在发梢末端,映着灯光微微闪烁。因为长期在日晒下飞行而显得有些粗糙的面部皮肤现在冻得发红,笑容似乎带着一丝腼腆,但是明亮,像飞机冲上云霄后照进驾驶舱的第一道阳光。
——还有眼睛。
从他们目光相遇的那一刻起,他便出了神似地久久看着那双眼睛以及眼睛里那片飞行员最爱的万里晴空,移不开视线。
“我想,我可能爱上你了。”
在作为搭档一起飞行了半年后,终于失眠的了他在没有开灯的昏暗宿舍里轻轻倚上对方床头,注视着那张睡脸说。声音因为内心的小小挣扎而沙哑。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止一次幻想自己的双手如何一颗颗解开那套蓝色制服上的纽扣,如何扯乱那上面端端正正的黑色领带,如何摸到衬衫底下,听这件衬衫的所有者发出压抑的喘息,最后卸下长裤,在向前挺进的时候细细品味那个人从喘息到呜咽的美好过渡。
在他们相识的第二年,在他们那间供暖设备瘫痪后冷得叫人瑟瑟发抖的宿舍里,在一个名为“取暖”的借口之后,那些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画面变成了现实。
唯一与想象中不同的,是Collins在他身下发出的带着少许潮湿的呻.吟。
那是一种靠任何想象都无法体会的性.感——
“我想,我可能爱上你了。”
他沉沉喘着气,头抵住Collins的肩膀,第一次在这个人醒着的时候说出这句话。
假如不是已经爱上了。第二句是在心底默默补上的。
然后他听到Collins很轻地笑了笑。
五根修长的手指埋进他的发鬓,像对待一件特别珍爱的物品那样缓缓梳理那里汗湿的深棕色短发。
“我知道,”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