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颇为吃惊,竟然也有七八分像。
李明明又随手抽出一份,再抄,字迹也很像。
李明明掷了笔,“儿才情微末,临时模仿,只能做到五六分仿佛。张家表兄,江左才子,想来更擅长临摹。儿于蒲州时,抄了许多佛经舍与寄居之浮屠寺,张家表兄想来便是从那些佛经中得了我的字迹,造了这个东西吧?”
众人恍然大悟。
李明明不容大家多想,再接再厉,“若果真如表兄所说,我与表兄有白首之约,表兄为何不去我家求亲?君既于我家有恩,又与家母有亲,门户相当,表兄一表人才,谦虚温良,若去求亲,何愁家母不应?”
李明明的话,张生无从辩驳。总不能说,那个时候,我看你家没落了没想娶你吧?现在纯粹是被王存激起的气性更不能说。
众人一想,对啊。
张生陷入窘境,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看见李明明身后的红娘,“便是这婢子送来这花笺,你说,是不是你家小娘子写的。”
红娘眼看李明明与张生到了这般地步,这时候又问到自己头上,日后不管小娘子与张郎如何,自己都作不了张郎的妾了,自己的性命全捏在小娘子手里,再看张生,又委实不舍得他在众人面前这般出丑,只急得哭起来。
郑九娘走上前推她一把,“你这婢子,快讲。”
“小娘子,小娘子——”
“红娘,你去照着那花笺写几个字来!”看红娘要坏事,崔大娘启动第二方案。
众人看看崔大娘,又看红娘,这都是什么神转折。
红娘不敢违拗,颤颤哆嗦地写了起来。
众人看她写得虽然气韵不畅,但字迹竟然与花笺上的也有五分相似。
贴身婢子得小娘子青睐,亲自调·教,字迹相似,倒也能理解。
得,整个事情成了罗生门!
郑九娘只想坏了“崔莺莺”名声,并不想她嫁给张生,便觉得这样正好,“呵,好个世家婢子,竟然伪造书信,勾引世家公子!”
张生知道此时是赖不到崔莺莺了,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只得把锅让红娘背了,“好你个婢子,原来是你从中作祟——”
“慢!”李明明往前一步,“此事还有待商榷,”李明明看向大娘,“阿姊,我不认为是这婢子作祟,她造这书信,有何好处?再说,刚才张家表兄可是口口声声说我与他两情相悦,相约白头的,此时怎么改口了?”
大娘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然后便功成身退。
红娘没想到张生和小娘子是这般表现,当下哭诉道,“适才小娘子所言不全对——”
众人这心又提起来。
“张郎君许我金银,让我偷小娘子写废的字纸与他,我贪图钱财,又觉得这字纸并不值得什么,便真个偷了,谁想到给小娘子惹来这样的祸患,奴婢有罪啊——”说完梆梆地磕头。
“咳,咳……”不知何时,长公主、信阳公母子出来了。
众人连忙给长公主施礼。
“刚才的事,我都听见了。王舍人,圣人曾数次赞你“擅书”,你品一品这花笺上的字还有适才崔小娘子的字。”
“是,长公主。众人皆知,当世闺秀,多习卫夫人之字。此花笺上的字,亦然。单从字迹看,清丽温柔纤弱。崔小娘子之字,也是学卫夫人,但崔小娘子的字,更浑厚洒脱,其中能看到颜公和醉僧的印记。观崔小娘子适才所言所行,当是直道而行、敢作敢为之人,与字迹相合。诸位若怀疑崔小娘子有意隐瞒字迹,可看适才她所画之画儿上的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