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程咬金,整个人呆在了原地,闷油瓶那一垃圾桶砸过来八成砸毁了他的自信心,我有点小人得志地暗笑,小鬼不是身手好吗,不是还敢用电棍砸我吗,看等会叔叔怎么教你学做人!
我信心满满地指着李铭道:“小哥!把这小鬼给我抓起来!”
坎肩一听闷油瓶来了也不趴在地上装死了,爬起来捂着脸含糊不清地道:“东家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了啊,不早说,哎呦疼死我了!呸呸。”
我一看坎肩满嘴血地吐出两颗后槽牙,不禁暗暗庆幸,还好闷油瓶救驾及时挡住了那两颗弹珠,不然我后半辈子再也不能嗑瓜子了,那得多寂寞啊。
有闷油瓶坐镇我丝毫不怕那小鬼会跑掉,淡定从容地摘掉香蕉皮擦了把脸,慢悠悠地从茶馆走下楼去。我很想闲庭信步一派优雅地走到那小鬼面前,做出一个胜利者该有的姿态来,可惜现实是我脑门上肿了一个好大的包,不论如何摆表情都显得可笑,干脆面无表情地走到那小子面前,冷声道:“说吧,谁派你来的?”
李铭真的很不适合做这种卧底工作,武力值不俗心理素质太差,表情全写在脸上,一点心机都没有,我这话刚问出来他就怯怯地去瞄闷油瓶,嘴唇开合两下没发出声音。
我不应该跟黑瞎子学读唇语的,虽然我学得半半拉拉,那么简单的两个字我还是能认得出,李铭,或者是张铭,他没有喊出口的两个字是族长。
族长,张家人,行啊,大水冲了龙王庙,我说怎么闷油瓶没动手他也不跑呢,敢情跟闷油瓶一家的。
我现在的情况很不适合思考,可能是被砸得有点脑震荡,头重脚轻耳鸣目眩,左右环顾一圈还就我伤得最轻,计划惨痛失败,我揉了揉太阳穴对坎肩道:“叫人来,先送大家去医院。”
我跟一堆伤员一起被送进了医院,拍片一看果然是轻微脑震荡,医生连药也没给我开就把我撵出了办公室。
其他人就没我这么幸运了,骨折的骨折掉牙的掉牙,我拿到药费单子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转念一想这钱凭什么我出啊,就把药费单子甩给张铭让他去付,看在我跟他族长那么熟的面子上,随随便便赔个几十万也就算了。
张铭一脸无辜地掏了掏兜,我一看张家是真没落了,小孩兜里一共就三十五块零两毛,搞得我像黑社会收保护费一样,最后还是闷油瓶接过了单子默默地去付账才打破僵局。
等确定闷油瓶走远了,张铭立刻拦着我问道:“刚才我扔你的力气根本不大,你明明可以躲过去的,我看得出来你能躲过去才扔的,你为什么不躲?”
小孩没什么城府倒也机灵,估计憋了挺久现在才问出口,也是难为他,他看得挺准,在躲这方面我可是行家,那一棍力度和准头都没的说,就是速度太慢,在我眼里跟慢动作没两样,我的运动神经不说能接住,躲开肯定没问题。
谁让我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这小鬼呢,要抓早抓了,他只是我计划里利用的一部分而已,我的主要目的是引闷油瓶出来,我知道他根本没去宁夏,我就是想看看在我的生命安危的大前提下,直钩他咬还是不咬。
这件事活该闷油瓶倒霉,他那班火车因为泥石流堵在半路上了,晚点了三个多小时,他却还能准点给我发短信说他到了,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打小我就容易盲目信任别人,缺心眼搁普通人身上顶多吃点亏,搁在我身上就要命,我只好强迫自己不去信人。戒掉信任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我不得不把多疑培养成一种习惯,用怀疑的眼光去看待每一个人,就像一个生活在□□时期的黑五类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