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欢快的歌声此时显得沉闷,沮丧。
“二三子歇息片刻。”一名头戴兜鍪,身着裲裆铠,内穿裲裆衫,左胯胡禄,右胯弓韬,外披毛领斗篷,身背幡麾(指挥用的幡旗),上书曲安程三字,双手握环首刀交于胸前的年轻男子望了望不远处的大山。“待翻过这座山就是都军城了。教匪正被谷镇远围在那里,去晚了就白跑一趟了。”
“喏。”众人齐声回应,显然此军令深得军心。片刻,二百人的队伍就如同被人突袭了一般散了开来,三三两两的倒在了驰道两旁,有的甚至跑到了驰道不远处的树林边歇息起来。
“大兄,闲时吾也曾在漳水游过,可是坐了两日的船,吾着实受不了,此时头还在晕,走起路来脚下虚浮。”一名头戴陌头,身穿袴褶,左胯胡禄,外披毛领斗篷,手握木棍的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上,忍不住抱怨“要不然彼时那只鹿,吾肯定可以拦下。”
“嘿嘿嘿”听到这话旁边一个头戴陌头,外穿筩袖铠,内穿两当衫,左胯胡禄,右胯一个大号弓韬,却没有披斗篷,身体壮如蛮牛的男子一边用一小块鹿皮小心的擦拭着手中的斩马剑,一边轻蔑的笑了笑“卌(xi四十)四郎,莫急,等到了都军城汝多杀两个教匪,到时何人敢轻视你。”
“……”卌四郎有些尴尬的说不出话来,只好抱着木棍撇撇嘴。
“卅(sa三十)三郎莫要戏弄卌四郎了。”另一个身体很瘦,脸色发白,面留短须,装束和卌四郎相似,只是身披两件斗篷腰间别了一把环首刀,身背上了弦的长弓的男子打圆场。“卌四郎是读书人,面皮薄。”
“十一兄,莫要卖好,要不是这次县里发了令牌,族里实在不够人手,汝早就浸了猪笼了。扒灰扒到汝舅父家,真有出息。”卅三郎一副厌恶的表情。
“竖子敢尔。”十一郎却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手一扶地,弹起身子冲向卅三郎,扔掉手中的长弓,冲向卅三郎。
程凃冷眼看着几位弟弟的争执没有吭声。心里暗暗叹息。两年前河北大旱,偏在这时冀州大乘教造反,作为紧挨着冀州的广平郡也受到波及,程家作为曲安县的大族当仁不让的支持朝廷平叛,不但出钱出粮,还组建了一幢乡兵。本以为家族会得来天大的好处,谁知教匪凶悍,短短两年程氏家族家家白幡,户户戴孝。卌四郎的父亲就是在冀州城下被杀的。想到这程凃看了看周围的这些一副残兵败将模样的程氏乡兵,一幢乡兵员额没变,但是里面的人已经换了几茬,自己也从一名伍长变成了幢主。这已经是程氏最后的一点实力了。迫于新来的县令的压力,程家将这一幢乡兵全都派来帮助官军平叛,可是临来之时程氏的族长,程凃的父亲悄悄嘱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全身而退善莫大焉。”尽管程凃不甘心,可是程凃也明白没有了这一幢乡兵也就没有了程家,没有了程氏家族,也就没有了自己。
内讧的结果并不出乎大家意料,十一郎被卅三郎一带一甩就摔在了地上,疼得十一郎哇哇大叫。旁边的众人却并没有劝阻,反而哄堂大笑起来。这两天的路程太无聊了,而对于不久之后即将面对的凶残教匪,许多人嘴上不说可是心里还是直打鼓的。
“卅三兄,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卌四郎看到十一兄为自己说话反被卅三兄打,赶紧来劝。
谁知卅三郎一把甩开卌四郎,指着倒在地上的卌四郎说“汝也不是什么好鸟,汝父兄四人省吃俭用供汝在族里读书,而汝却不思父兄辛苦,整日偷鸡摸狗,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若非如此吾叔父何必替汝服徭役,死在冀州。如今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