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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
永宁十九年,大端。
中州,未平斋。
严冬过去,温暖的春日终于到来。
万物,复苏。
一场春雨方过,竹林内水雾氤氲,未干的雨珠缀在青绿的叶片上。
鸟雀在密林中婉转高歌,微风携歌声流入篱笆小院内。
穿着白色长衫的女子呆呆立在小池边,她扯了扯褪到肩头的浅青色外袍,披散的长发被风吹得缭乱,几缕落到唇边黏着,她愣愣抬手掖到耳朵后边,棕金色的眸子蕴着几分迷茫。
“你是谁?”
身后倏地响起一个严厉的质问。
青衣女子缓缓回头,几步外立着个身形魁梧高大的男子,头戴抹额,双眉凌厉,穿盔甲提长剑,模样瞧着甚为凶恶。
他……能看到她?
她有些走神的想着,妖娆的双眸定定注视着男子不动。
“放肆,此乃宁瑞王子居所,你是何人,竟潜入此处!”
想必是她未回话,男子拧着双眉对她怒喝,话未说完,已握起手里的长剑。
一滴雨珠在叶尖摇摇欲坠了许久,这一刻终于落了下来。
“滴答”一声轻响,溅起的水珠停滞在半空中,顿一顿,又收起散开的水花变回晶莹圆润的雨滴,重新坠在竹叶的叶尖。
“虞心忌。”
屋内传出清朗的呼唤声,虞心忌怔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朝屋内走去,不知为何,他忍不住朝小池塘方向张望,总觉得刚才在那看到了什么。
“虞心忌,我要的丹青呢?”
闻言,虞心忌收回目光走上长廊,朝里面走去,待看见一名背对着自己的年轻男子后,恭敬跪下:“笙殿下,兰钰儿还未回来。”
“去的有点久了。”年轻男子头也不回,只提手在画纸上点着一朵桃花,“虞心忌,外头的桃花这时开了吧。”
“回殿下,开了,殿下若想看,可让人摘一些送过来。”
“摘下来做什么。”年轻男子笑了笑,他放下笔转过身来,面容清隽温雅,着一身用金线绣了纹路的内衫,外袍没穿,头发随意用发绳束着,悠闲自在的模样不像是大端朝的皇子,更像是个在山野闲居的诗人画家。
虞心忌拱手不言。
“殿下。”
兰钰儿的声音由远而近,不多时,她提着木盒走了进来,臂弯还搂着一把红梅。
“殿下看,回来时路上看见的,天都那么暖了,难为它还开着。”
光秃秃的枝桠上几朵红梅灿烂绽放着,鲜红色的花瓣娇艳欲滴,嫩黄色的花蕊朝气蓬勃地从花瓣中探出头,向四周散发淡淡的清香。
“殿下刚才还说不让我摘花,你这就摘回来了。”虞心忌抬头看一眼,小声嘟囔。
“我便不摘,它也要谢了。”
兰钰儿才不管他,径直走到牧云笙身边,放下木盒子,将手里的红梅寻了个瓶子插好,而后打开木盒,把里头各色的丹青取出来放到旁边的画架上。“殿下,丹青都取来了。”
牧云笙打量着白玉瓶内的红梅,目不转睛看了一会儿,而后提笔在画盘里点了点,末了将画纸上已画好的桃花染成红色。
“你摘的梅花不错。”
……
入夜后,未平斋只掌了一盏灯,四周黑漆漆的,屋外风一吹竹林便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
守夜的宫女战战兢兢趴在门口,生怕有什么怪物从哪冒出来,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