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伺候的人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相国之子,太管所哪敢有一点掉以轻心。
早膳刚一开始,漆桌上便摆满了食具。
宫婢七人排成一列,手捧瓶、案、盘或提魁、勺等物跪于朱鸾微身侧,另有仆妇膝行入内,传递饮食以供主人享用珍馐。
朱家家传虽久,可家中始终秉持节俭的原则,朱鸾微从未过如此阵仗。
他被人围得不舒服,进食的速度渐渐慢下来,无意中算出送上着的御膳。
单单摆在自己面前的就足有一百二十盏!
每道菜都摆放在可以转动的嵌金大圆盘上,方便进食;铜铸的金龙酒樽从龙口不断向外吐酒,奢侈豪华得几乎闪瞎朱鸾微双眼。
如此高超的工艺就为了做个酒樽,真是奢侈!
与朱鸾微一样吃得不舒坦的还有坐在他身边的赵王如意,与他过去截然不同的食谱让男孩完全不敢对珍馐举箸。他看也不看桌面菜色,只管小口扒拉着碗里的白米。
“吃食不合口?不喜欢就让他们再进几道菜来,太管所做的吃食是不怎么精致,勉强能入口罢了。过几天,我让你嫂子亲自下厨烹制几道私房菜。”太子瞟着朱鸾微的桌子,发现许多菜几乎没动筷子,马上追问。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样样俱全,烹煮的方式独特,完全保留了食材的鲜美香甜,若是这等珍馐美食还要说“勉强能入口”,那太子妃做菜得多好吃?
朱鸾微有些意动,可到底顶不过心中对于奢侈浪费的抵触情绪,摇头拒绝了太子的好意,“吃食够了,味道也合口,我就是有些思念父亲了。”
朱鸾微叹了口气,似模似样的说:“父亲指不定哪天就跟随燕王动身了,父亲走后,我们就天各一方了。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再见到他。”
“孩子气。”太子柔声责备,随即体贴的为他考虑道,“父王今早下旨宣召诸王极其属官入宫,你若是念着朱相国,孤悄悄送你到无极宫门口去等着朱相国。有什么离愁别绪见了朱相国赶快说清楚——你家里那个继母在,孤是绝对不会放心回家的,想都不要想。”
太子嘴里说着担心朱鸾微被继母害了,其实是要朱鸾微每一次出现身边都带着太子的人,太子这般作为,既是向朱相国施恩,又是在警告朱澈,他唯一的儿子被自己把持在手掌心里,让朱澈千万不要被燕王“迷惑”了,跟太子做对。
小人!
朱鸾微心中唾骂,脸上一丝不漏,高高兴兴的点头致谢。
到了时辰,被太子派人驾车送到无极宫门口等着父亲从里面出来闲话。
赵王如意就像一只偶然被喂了剩饭后,就紧跟恩人不放的奶狗,朱鸾微走到哪儿,他便一声不吭的跟随。朱鸾微三番四次劝说他留在紫宸殿中多余太子亲近,对自身有莫大好处,如意也一个劲儿的摇头不肯听,认准了朱鸾微,即便追着车跑也要跟他一起快去见父亲。
“停车!”马车骨碌碌的在石板上滚了几圈,朱鸾微听到身后踢踢踏踏的追赶声,终于忍不住情绪,气急败坏的叫车夫停车,直等着如意气喘吁吁上了车缩到脚落里才恶声恶气的伸手,“脚伸过来,我看看。”
本就是跪在地上的端坐姿势,如意被朱鸾微吼了一嗓子之后,看出他恼火,更不敢伸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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