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茫茫然的任由马匹在山林中乱走,枯枝烂叶和湿润的泥巴混合在一起,黏糊得让人心烦,每踏出一步都会深深陷入其中,再要用废几倍的力气才能把腿□□。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下到夜间才结束。
碧空如洗,繁星点点。
燕王寻了一处山洞与朱澈暂时落脚,又找了些没被淋湿的枯枝点起篝火,望着腾跃的火焰出神。
过了好一阵子,燕王才想起来抹去面上雨水。
他失意苦笑,“相国是不是后悔被父皇派到孤身边了。孤过去总觉得自己才智无双,远非太子可比,如今看来,他占着大义,出生就胜了。孤好不好又如何?一旦山陵崩,没了父皇做靠山,孤还是得像条丧家犬似的赶紧逃开,免得被太子找借口按在京中杀了除后患。”
燕王深深叹息,抬眼望着被暴雨洗过的夜空,无可奈何的拍了拍胸口,“孤要强了二十多年,父皇殡天时候才明白,自己看似过得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实则如临深渊。皇后、不,该叫太后了,她不是省油的灯,若非听父皇劝告,一直随身带着诏书,孤现在连直接去封地的凭证都没有。”
“相国是不是觉得孤很无能?”他转头看向朱澈。
朱澈……
朱澈正把湿衣服脱下来,用长长的树枝支着晾晒。
等到朱澈发现燕王眼巴巴的等自己回话,只好停下手上活计,坐回燕王身边。
朱澈摆手宽慰道:“大王能看出继续留在京中一不小心就会性命不保,而在陛下辞世时当机立断,夺马出城,已然有足够眼光。大王清楚自身势力单薄,无法与文太后硬拼就足够了。大王如今手握诏书,缺什么人手路上再召集便是。年轻时候缺什么都不算缺。难道去了封地,当地官员还敢怠慢大王不成。”
燕王仍旧愁眉不展,“孤是为了被留在京中的王妃、子女、谋士担忧。太后狠毒,若太后以他们为质该当如何?王妃乃高门之女,她不嫌弃孤母族不显,这些年来为孤尽心操持家中,孤岂能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任由她身陷险境。”
“大王认为,文太后因何忌惮大王?”朱澈没有给出燕王祈求的答案,反而向他提了一个问题。
燕王稍微犹豫了一会,不自信的答:“……父皇宠爱孤?”
“先帝也曾经很宠爱文夫人,文太后可曾将文夫人放在眼中,迫害她?大王还是不明白。”朱澈摇头,拍拍燕王肩膀,“大王什么时候想明白自己因何事而受到文太后的针对,臣才能为大王解答疑惑。”
燕王被朱澈问得满心茫然,只好坐在原地苦思冥想,可他偏偏对此毫无头绪,浪费许多时间也想不出答案。
眼看夜深了,燕王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也顾不上考虑问题,先出门搜寻了附近农户,换了些粗硬的饼子给朱澈带回来祭五脏庙。
朱澈慢吞吞的啃着手中满是麦麸的粗饼,看着仍旧不开窍的燕王摇头,忍不住为他解开谜底,“大王,文太后憎恨恐惧的是您本身。”
经历过先帝亡故,自身却只能为了保命外逃的打击,燕王对于朱澈对自己有如此高的评价不敢置信。
他半张着嘴,瞪圆了虎目傻乎乎的看着朱澈,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是,因为大王本身!”朱澈抓了跟枯枝在地上画图解释,“大秦四百年前一统九州,及至百年前世家作乱,帝国分崩离析。太-祖以嬴氏血脉聚集天下豪杰,起兵平叛,终将八荒重新纳入版图,让百姓过上不必被战火侵袭的日子。太-祖的兄弟、子女为此都尽力良多,为了酬谢他们,太-祖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