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舞之际襟飘带舞,煞是好看。
但因为质地的柔软与轻薄,每有婉转,又透露出身段的妖娆曲折,暗藏诱惑。
郗浮薇握着酒盏,目光专注,心里却有点飘忽不定。
……任谁刚刚被顶头上司呵斥脱了同僚的斗篷,却又被这上司要求披上他的狐裘,都不可能心平气和的。
换个人的话,她差不多就要猜测沈窃蓝看上自己了。
但这位么……
初见徐景昌时那位年轻定国公的评价,以及这些日子的接触,还有对方回绝宋稼娘与姚灼素的果断干脆……郗浮薇不觉得自己是自轻自贱的人,却也不禁要扪心自问:沈窃蓝凭什么会喜欢她?
诚然她是美貌的,可且不说宋稼娘跟姚灼素都很有几分姿色,就说此刻对面就有一位放在天子脚下的应天府里,以勾引男人为生的行业中,也是行首的存在,正翩然起舞,倾倒众生。
而出发之前,沈窃蓝明确提醒过,他怀疑这位行首今晚请客居心叵测。
那一刻的平静与理所当然,就好像那天风雪之中,码头上,他跟邢行首道别时,说的那句“有事找我”是郗浮薇的幻觉一样。
要说才学的话,郗浮薇不觉得一个能做行首的女子,能跟满朝文武谈笑风生的勾栏姐儿,才学会差。
哪怕邢行首身份特殊,不适合长相厮守……应天府里那么多高门大户,才貌双全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没有?
所以沈窃蓝为什么非要喜欢上她呢?
郗浮薇冷静的思索着,这到底是阴谋,是一时兴起,还是?
她看着那个舞动的人影出了神,飞扬的舞衣像在高台上绽开了一朵血色曼荼罗,又如跳动的火焰,点燃了满堂的彩声。
丝竹声透过层层叠叠的阻挡后传过来已经低不可闻,唯独穿透力强的鼓点,一下一下,从漫不经心到专心致志,从不疾不徐到骤雨倾盆,如琵琶急催,珍珠乱坠,邢行首的舞姿随之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到了某个高昂的地方,有至少十几件蓄势已久的乐器轰然爆发,伴随着几乎将屋顶掀翻的叫好声,排山倒海一样喧嚣在雪夜里。
而邢行首却在急舞到令人眼花缭乱之际,骤然收势,停顿于一个优美又不失妖娆的姿态。
此时此刻,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故意,她面上的面纱悄然滑落,似春日里清晨的桃花,沾着露水睡眼惺忪的醒来。
高台下有片刻的寂静,才重归于嘈杂的惊艳。
独在小楼的郗浮薇眯着眼,想努力看清她的模样。
可就跟那天在码头上一样,邢行首嘴角微弯露了个笑,低头一福,动作优雅而利索,迅速闪身回去了碧树之后,就此不见。
方才弹琴的少女换了一身更华丽隆重的装扮上来安抚,与此同时,边上的门内,也鱼贯走出一队队彩衣女子,环肥燕瘦,媚态横生,散布至席间服侍。
“放下帘子吧,接下来那边就该群魔乱舞了,你这种良家女不看也罢。”漫不经心的吩咐让郗浮薇差点失手把酒盏砸过去,愕然问:“你怎么来了?”
她身后不远处,赫然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欧阳渊水。
这人今晚穿戴很是低调,蟹壳青菊纹襕衫,腰束革带,脚上蹬着皂色快靴,墨发以翡翠短簪绾起,眉眼之间褪去了平常的嬉笑轻佻,却有几分沉郁之感。
他没有立刻回答郗浮薇的话,而是看着两个小婢将帘子拉起,末了悄然退下,才走到她身边,拿起她刚刚喝过的酒盏呷了口,淡淡道:“当然如果你想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