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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家书
    沾着泥土芬芳的空气,熟悉的味道,下车后,昊子大口大口的呼吸,像只久搁岸边缺水的黄鱼。他拾起半张破烂报纸,沿着皮鞋深浅不一的皱褶,擦了又擦。皮鞋是临行前问老陈头借的,夹克服和呢子裤3年未穿,一股霉味。转了两次公交,坐了3个小时的大巴,身上总算沾上点汗惺惺的人味。

    走了一小段柏油马路,在镇上割了二斤猪肉,昊子走入一望无际的农田。犬吠、鸟啼,几只蜻蜓在他前方引路,远处村舍,炊烟袅袅。约莫走了一公里,他两腿发颤,找了块田埂坐下,从衣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信纸,“儿啊,记住,你永远是妈的心头肉,妈想你,等着你……”字迹已经模糊,墨迹长出光晕样的淡黑色细毛。3年来,昊子日日枕着这封家书睡觉,几次睡梦里哭醒,母亲的白发又多了吗?院里的牵牛花还开花吗?

    行至一处普通的白墙黑瓦前,一条大土狗恶狠狠的从门内窜出来,“小黄!”昊子叫道,大土狗的眼神和顺下来,摇头摆尾的在原地跳跃。“谁啊?”一个老人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昊子手一松,猪肉掉到地上,他扑通一声跪在院门口,“娘!我回来啦!”小黄也乖乖的在旁边趴下。

    老人拄根拐杖,从里屋急匆匆的走出来,“昊娃!真是你呀!跪着干嘛?赶快进来呀!”老人笑的合不拢嘴,眼泪却顺着脸颊的皱纹啪啦啪啦往下掉,她顾不得擦泪,蹲下来抱住儿子。“在外面这么多年,受苦了吧,来来来,让娘看看”,老人捧住昊子的脸仔细端详,“哎哟,娃瘦了,整天陪领导咋还瘦了呢?”

    昊子疑惑的望着母亲,很是不解,他扶母亲进到里屋。经过庭院,院角的牵牛花艳艳的开着,几个崭新的瓦盆里插着花卉,缸子里的水清澈干净,除去墙角堆了些柴火和杂物,整个院子收拾的干净利落。

    在里屋坐定,昊子环顾四周,供桌上干干净净,两个漂亮的礼品袋放在供桌一侧。昊子想了很多种和母亲见面的场景,比如,跪在地上捶胸痛哭,哭够了,赌咒发誓要挣良心钱,母亲开始诉说怎么受邻居白眼,生病时怎么熬的……可是,眼前这一切,让昊子不知怎么开头,他等着母亲问他。

    母亲为昊子倒了杯开水,昊子抢着要倒,母亲不让,怕他烫着,“昊娃,这次回来住几天呢?公司那边放假了?”母亲坐定,急迫的问昊子,眼睛笑成一条缝,昊子有些手足无措了。“嗯”,昊子点点头,心里更疑惑了,3年了,母亲的头发是白了不少,精神却还好,但是,这脑子?是不是老年痴呆了?

    “娘,你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