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你们,我说她们!”云落抬头望去,一个身穿列宁装,头戴一顶圆柱形毛茸茸的护耳帽,胸前搭着两条黑亮的长辫子,看起来好时髦。
云落微微皱眉,刚刚母亲与那位陈婶确实声音大,影响到别人不对,大家重新讲话后,二人声音也很小,并不影响到他人,柿子专挑软的捏?
“俺们咋啦?关你啥事啊!”陈金花那个暴脾气哟,嗓门立刻飙高了十八度,指着对面那女人不示弱地吼道。
“哼,听不懂你说什么,连普通话都说不好,果然是乡下来的。”女人轻哼道。
云落内心狂翻白眼,这女人真是让人想揍,既然人家把脸送到面前了,不打怎么对得起她鼻孔朝天的模样。
“这位大娘,车厢里不光我娘和陈婶在说话,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针对我们?还看不起乡下来的,连mao主席都说让广大的城市知青,到广袤的农村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你看不起我们是不是对mao主席有什么意见?”
云落字正腔圆,用比她更标准的普通话说出了以上那一番话,眼里甚至闪着光芒,义正言辞且语气昂扬,她把手放在胸前大声道:“我们是光荣的贫下中农,是社会主义新农民,你竟然看不起我们?”
这番话说完,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简直肃然起敬有木有?云落保持住了正义的模样,盯着慌张女人。
“你、你胡说八道,我没那种意思!你谁啊,随便给人扣帽子!”女人勉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大声质问道。
云落的表情无比庄严又郑重,看着强自镇定地女人,一字一句道:“我是社会主人接班人。”
某戏精说完这句话,心里快笑疯了,面上却不显,车厢里安静了下来,仿佛被云落镇住了,良久才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穿列宁装的女人灰溜溜地坐回原位,不敢再抱怨和找麻烦,云落也不是非要揪着不放的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吓唬吓唬她就够了。
“美芳,你闺女老厉害了,普通话说的真好听!”陈金花冲云落竖起了大拇指,她的女儿也用崇拜地眼神望着云落。
罗美芳有些好笑又自豪,又带着一丝疑惑,她小声问:“阿落你普通话跟谁学的啊,娘怎么不知道你会?”
“广播一天播三次,听着听着就会了呀。”云落轻描淡写地说道,那云淡风轻地口吻就像在说刚刚吃了什么。
罗美芳不再有疑问,她相信自家姑娘聪明,也许是跟俞大姐家的孩子混一块久了,变聪明了,她自顾自地脑补着,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滇省山路多且绕,火车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到河谷县,下车的时候罗美芳与陈金花已经无话不谈,二人一同下车,深夜的车站人不多,一眼就看到了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站外。
车旁立着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军装男人,陈金花高兴地向吉普车跑去,老远便兴奋大喊:“大军!我在这儿!”
男人也显得很高兴,立刻上前接过她身上行李和不满一岁的儿子,然后捏捏女儿的脸,二人叙了几句话,陈金花回头冲正抬头四望的罗美芳招手,喊她过去。
“大军,这是我车上认识的妹子,她丈夫也是你们部队的,过来探亲呢,拉上她们一起走吧。”
陈金花的男人看了母子三人一眼,笑道:“是不是云家弟妹?云建业是吧,他去出任务没回来,叮嘱我一起把弟妹接回去,上车吧。”
罗美芳眼底闪过浅浅的失落,刘大军一一帮着把行李提上车,车子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车子在有些颠簸的路面上行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