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国艳、贾环等人来到离金陵城不足十里的庄子时,他们真的傻眼了。在这一河之隔的地方,如果说一为天堂,一为地狱,只怕也不为过。
河对岸的庄子刚好就建在离河堤的不远处,那修得是墙高院深,青砖、粉墙、黛瓦,沟成一种质朴、淡雅的格调。房屋盖的是青瓦,外墙用砖砌,屋顶、屋檐、空斗墙、观音兜山脊,又形成高低错落的形体节奏和粉墙黛瓦、庭院深邃的风貌。虽能从这些建筑里感受到一些素雅、古朴、宁静、厚重的美感,却也无一处不彰显着主人家的富丽奢华。
反观这边的庄子呢?
一种极大的落差就会呈现眼前。这边的庄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外墙,仅仅是用一些篱笆围了起来而已,因而能一览无余。一个个的屋舍,都是用黄土干打垒的。显而易见,这些由黄土筑造不见美观,只是够遮风挡雨赖以藏身的陋拙建筑。细说起来,这些纯属黄土起造的屋子,有的,以一道伙墙隔开两家,有的,左连右靠,有的在远近不等的空旷里单独寥落。
村庄面貌的残破,可仅从各家各户简陋的房舍上就能看出,就连修房造舍的砖瓦在这里几乎都没有,处处积淀着多年来一陈没变的岁月遗痕。
你瞧,被太阳晒糙的那些土墙上覆盖着一层锈垢。墙面历经风蚀脱落成斑斑驳驳的残缺。在疮痍一样的残缺处,留着山蜂打洞产蜜后,由小孩子们挖蜜时渐年削下的乱麻麻的小窝痕。最受腐蚀的瘦墙根处,都用黄土夯拥成一坡棱臃肿的墙围,延续着老墙的寿命。发酥的墙头上,污垢一样的黑苔藓上沾着白辣辣的雀儿粪,与一日里伸长收短的墙影一起寂寞于时光的流逝中。
再从各家安不起一副木头庄门在院墙上开的土门洞里望进去,或是从许多人家少一截院墙当豁落门的敞院子里直接望进去,都是不多的几间土屋茅顶房子。黄泥巴抹光的门面墙上,镶着几根竖木条上糊纸的牛肋巴窗子。没纸糊的,就用破衣烂袄卷个疙瘩塞住挡风。那些久经日晒雨淋的白皮木板门扇上,腐朽过的表面上皮扎口裂,污迹掩盖了原先的光洁。外表的残破,自然透露出屋里的寒迫,和现代的那些贫民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村庄的模样也就这样了,或许只有在各家庄户做饭时,那屋顶上的烟洞里冒出的徐徐青烟,才是与河对岸的那些是一样的吧!因为它们是不分年代不分落后不分贫穷的。
赵国艳等女眷见了这个满目疮痍的模样,也就没有再靠近庄子这边了。因要交接,衙役便领着贾环、赵国基进庄子里找庄头处理。
领跟着贾环一起过来的衙役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叔,四十上下的年纪,长得慈眉善目的,说起话来很是温和。他见了这个地方,不免感叹地说道:“小公子啊,其实你们还要这个庄子做什么啊?先不说这庄子八|九年来欠下的税收是一大笔,就说这每年的水涝也是防不胜防……”说着,又指着河边一些杂草丛生的地方说道:“你看那边的水汪汪的一片,就说前段时间大水留下的痕迹。原本这个庄子一百多亩地,被水这么一冲,只剩下五十亩上下了吧!可官面上要缴纳的税是一点都没有少的,在下次土地清查之前,这个庄子还是得按原来的一百多亩纳粮缴税。原本你们不管这个庄子就算了,官家也没有办法,最多到时是由衙门收回这地方罢了。倘若是你们再来接手,这不没事找事吗?小公子还是告诉你家大人好好想想吧,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