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反复弹奏了几遍,又轻声叹道:“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玄凌踏入屋中时,恰好听见这句话,乃问道:“长相思奏长相思,嬛嬛所思也在远道么?”
甄嬛匆忙回身下拜,脸上似有未尽的泪痕,低声道:“心上人是眼前人。”
只此一句,便让玄凌怜惜万分,展开双臂将人揽入怀中,微微叹道:“你这般让朕心疼,朕如何能放得下你?幸好朕是来了,否则便要错过这曲《长相思》了。”
甄嬛埋头在他胸口,噗嗤一笑道:“皇上也不通传,故意看臣妾的笑话呢。”
玄凌一点她鼻尖,也朗声道:“今日难得嬛嬛不作贤妃,大冷天地把朕赶出宫去,朕自然要珍惜。”
一时槿汐奉了姜汤上来,甄嬛侍奉玄凌饮了,又有随身的李长帮他更了衣裳,看众人下去,甄嬛方笑道:“四郎来此竟是来责罚臣妾的呢。可惜臣妾没什么可赔的,只好再弹一曲让皇上解气了。”
玄凌抚掌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朕便罚你弹一曲《山之高》吧。”
甄嬛依言坐在青玉案前,试了试调子,柔柔笑道:“其实若论琴艺,臣妾不如眉姐姐精妙,时时需她点拨。”
玄凌略略回忆起眉庄的琴声,沉吟道:“惠嫔琴艺确实不错,但不若你的琴声中情意婉娩,改日再听她好好弹一曲。”
琴声淙淙,只觉得灯馨雪明,满室风光旖旎。
次日,甄嬛早早起来安排好早膳,待玄凌起身一起享用。忽然芳若进来,说有要事禀报。玄凌皱皱眉,方淡然问道:“何事?”
芳若不疾不徐地禀道:“今早存菊堂宫女采月来回,说昨夜惠嫔小主应华妃娘娘之召去宓秀宫抄写经文,回来时路经千鲤池,忽然有一个内监闯过来要推惠嫔娘娘下水,幸有宫女采星拼死相护。那内监被附近的羽林卫抓住,现暂关押暴室等待发落。”
甄嬛看芳若意思,眉庄应是未曾伤着,便放了一半心。又见玄凌一听“华妃”就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心,须臾方问:“惠嫔怎么样了?”
“惠嫔小主身上沾了些水,冷风一吹便发起寒来,又受了惊吓,太医说需要静养几日。”
“那个内监是哪里的?”区区一个内监自然不敢公然谋害小主,用膝盖想也知道是有人指使。
“奴婢等已查实,那内监是打扫冷宫的小辉子,他只说无人指使,便咬了舌头,人虽救下了,但已口不能言。”
玄凌猛一拍桌子,怒道:“接着去查!这几日与他有过接触的宫人一律押入暴室,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甄嬛忙轻声劝道:“皇上且消消气,眉姐姐此刻病着,不若臣妾陪皇上一同去看看,对眉姐姐也是安慰。”
玄凌听后方才罢了,只是小辉子不能指证,遂令人杖毙了事。
存菊堂与莹心堂不远,甄嬛和玄凌一路乘着步辇过去,冯淑仪一早得了消息候在宫门口,见了玄凌忙跪下请安。
甄嬛也向冯淑仪见了礼,便一同随玄凌往存菊堂而去。眉庄服了药正在昏睡,屋内只有采月和几个小宫女守着,采星亦受了风寒在别间安置。
一旁跪着的则是温实初,甄嬛这才彻底放心。玄凌询问两句,又见眉庄昏睡中亦不安稳,不免心生怜惜,而她时不时梦呓出的“娘娘”等字眼,更让玄凌疑心。
不过玄凌到底是玄凌,哪怕心中已算准了是华妃的手笔,面上仍是出离的平静。就如前世一般,到底眉庄没伤着,且眼下并无直接证据——就算有证据,玄凌也不可能为此发落华妃。
甄嬛扫了一眼眉庄微微颤抖的指尖,悄然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