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几个亲卫,微服到了城郊,只见四处游人如织,欢声一片。
“陛下你看,有汉人,也有氐人呢。”致远自小就进了宫,鲜少见到这般情景,此刻看什么都是新奇,眼珠转个不停。
苻坚见他那样有些好笑,“不知皇子们可曾出游,他们平日苦读辛苦,今日也应松快松快。”
“需要差人宣口谕么?”
苻坚摇头,“倒也不用,也不小了,随他们吧。”
见许多人都在曲江两岸嬉水玩闹,苻坚也是意动,便命亲卫找了副竹筏,主仆几人登上,漫溯两岸风光。
当苻坚正为治下的太平之景稍稍窃喜时,致远忽然惊呼道:“陛下,太子殿下在做什么?”
苻坚顺着他所指之处看过去,只见苻宏整个人都攀在一棵硕大的垂柳之上,正费劲地去够什么东西,柳条来回摇荡,树下的宫人急的来回打转。
“荒唐,”苻坚冷声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怎能让储君犯险?跟着的人都瞎了么?”
他干脆起身,凝神远看,却见苻宏伸手去取的是只美人纸鸢,柳树下遥遥站着一两个贵家子弟,被一群仆从簇拥着。
“仿佛有位小姐。”有亲卫眼力好,带着笑意禀报。
苻坚虽仍心中不悦,可想想十三四岁的少年,最该做的两件傻事,可不就是情窦初开与逞英雄么?也便不再追究,只道:“弓。”
旁人将弓递给他,他瞄准缠住纸鸢的那根柳条,一箭射了出去。
那随风摆荡的纤细柳条竟生生被截为两半,那纸鸢也飘飘摇摇地落了下来,被人群中一锦衣少年捉了个正着。
苻坚定睛一看,那锦衣少年不是慕容冲又是谁?
这么说来,树下那妙龄少女定是清河公主无疑了。
苻坚眯着眼看着笨手笨脚爬下树的苻宏,轻笑一声,“致远,你说是萍水相逢还是筹谋已久?”
“奴婢不知。”
竹筏依旧顺流而下,转眼间那一行人也化作小点,再看不见。
苻坚自然也未看到,慕容冲捡起那箭矢和掉落在地的柳条,满面震惊,又暗暗地塞入袖中。
也未看到遮着面的清河公主局促笨拙地向苻宏道谢,苻宏也同样结结巴巴地回礼。
春风上巳天,正是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