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带着皇子们祭扫过父祖,便打算回宫,孰料刚登上御辇,就听致远来报,“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宣。”
似乎有半月不见,苻宏仿佛更沉稳了些,“儿臣参见父王。”
“何事?”
苻宏眼角眉梢难掩赧意,“儿臣想请父王赐婚。”
苻坚一愣,随即自嘲笑笑,儿子都将成人娶妻,自己还不老么?
“是哪家的闺秀?但凡品貌过的去,父王便为你做了这个主。”
苻宏腼腆道:“新兴郡侯之妹。”
苻坚一愣,“清河公主?”
“正是。”苻宏见苻坚并未流露出太多不满,趁热打铁道,“父王不需担心,儿臣与她并不曾私相授受。只是先前上巳节萍水相逢,儿臣对她一见倾心,一往情深。”
苻坚迟疑,“清河公主毕竟也曾是宗室贵胄,与你相配倒也合宜。只是宏儿,你可曾想过,燕毕竟亡于我之手,她不恨你便不错了,如何愿意嫁给你?”
苻宏一撩下摆,跪了下来,“父王,儿臣也不想强人所难,可又不甘心……”
“不甘心……”苻坚沉吟这两个字,“你这是执障了。”
苻宏咬了咬唇,“不如,请母后召见慕容氏。”
“哪里需要这么麻烦,”御辇久不动弹,周遭的人都纷纷看来,苻坚摆摆手,“宣慕容姐弟入宫。”
苻宏看着华盖在仪仗簇拥下渐行渐远,眼中希冀愈盛。
与此同时,接到口谕的慕容姐弟已然一身朝服,乘坐马车驶往宫城。
月余来,清河公主时常取了那纸鸢,怔怔地看着发呆,慕容冲撞见过几次,简直心急如焚。
那日苻坚的百步穿柳之术实在神乎其技,他一个男子都难免为之倾倒,何况他阿姊这般涉世未深的闺阁贵女?慕容暐本就有送她入宫之心,倘若阿姊自己再一时执迷……
“阿姊,今日来者不善,怕是要为你择婿,”慕容冲思量再三,最终还是道,“天王曾应允过我,你的婚事他不插手,故而此番倘若你不喜欢,大可直接推拒。”
清河公主心如乱麻,哪里听得他说什么,只草草地点了点头。
殊不知他二人想的压根不是同一件事,慕容冲以为世上好女皆慕英雄,清河公主满心满眼想的却是那个笨手笨脚的温润少年。
入了宫,苻宏一见到清河公主,就仿似丢了魂一般,时不时地偷偷瞥她一眼;慕容冲则蹙眉打量苻坚,暗中揣测他的用意;清河公主一直垂着头,绞着手中的罗帕;苻坚则好笑地看着他们面上神色,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也都落在慕容冲的眼里。
几人各怀心思地行了礼,致远本想着人搬来屏风,就听苻坚道:“咱们不是汉人,便不讲究那些体统规矩了。太子,你自己问,还是朕为你问?”
此时苻宏简直羞愤欲死,两耳都已红透,可好歹还记得礼数,对慕容冲作揖道:“慕容兄,我心悦令姐。本是向父王直接请婚,可父王说了公主的婚事得问过你……”
他词不达意地说了半天,慕容冲才算是搞清楚状况,转头看清河公主,尽管后者依旧是一副温婉淑静的模样,可他哪里能错过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欣喜若狂?
慕容冲其实打心眼不想让阿姊与皇家扯上干系,可无奈他这阿姊是个死脑筋,若是不能成就鸳盟,恐怕会郁郁而终也说不定。
慕容冲冷哼一声,不情不愿道:“臣无异议。”
“告知王后,自己的儿子,此事让她多上心,朕便不管了。”苻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