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的夜景十分浪漫。战乱年代留下来的一座座钟鼓洋楼,在淡金色灯光的烘托下,更添浓郁风情;现代建筑平地而起,浮华光鲜,就像是一个个有着深邃眼窝的漂亮女郎,那漂亮的一盏盏夜灯就如同一缕缕秋波,邀请着你来,邀请着你去。
这里穷奢极欲,这里纸醉金迷。
无数的人对这个城市趋之若鹜,无数的人在这个城市中雾散梦醒。
乔乔站在不知何故就价值一万美金的落地镜前,打量着眼前自己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红唇,皓齿,美眸。微微一笑,光华浮动,婉转多情。
改装换貌已有一个月,她还是有些不太适应。总觉得脸上每个地方都十分怪异,时常像是有虫子缓缓爬过眼前,幻觉中它蠕动的姿态让她毛骨悚然。
她一向都是最怕虫子的。然而如今这张脸代表的这个人却又不应该怕。
墙壁上的钟表嘀嗒一声晃过了十九点,她动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蓝得耀眼的丝质围巾,得体的小黑裙,缎面高跟鞋,流苏手包,雅致的发髻,她练习了许久的温柔如水的笑容。
若是给自己打分的话,目前看总可以打个九十分。
她微微后退了一步,又确认了一遍无疏漏。
才终于出了门。
酒店楼下早已有泛着流光的黑色加长车子在等候。黑色西装的保镖像根木头桩子一样扎实地杵在车门口,见到她走过来,微躬身,一手背后,一手打开后座车门。
接着乔乔便看了里面沉静坐着的那个男人。好像有些出神,听到声响,微微偏头,视线在接触到她的时候,本来寒冷阴沉的脸上缓慢地露出一个比清水还淡的笑容。
林仲宣向来不苟言笑,这样的一个笑容已是他十分开怀的表现。
乔乔看他一眼,他便笑得更温和了一些,指了指身侧,还没有说话,乔乔先开了口,掷地有声:“林仲宣,我只答应和你一起去,但没有答应和你坐在一起。”
她说得慢条斯理,脸上清清冷冷,姿态骄傲地站在原地,手执包袋交握在身前,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脸上的那点极难得的笑容褪得干干净净。
保镖还是木头桩子,在清凉如水的夜色中一动不动。
她刹那间觉得一丝痛快。
这样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这个想要什么从来都唾手可得的人,也总该尝一尝什么叫尴尬。
她知道他不会跟她僵持太久。他从一周前在那场精心安排的偶遇中遇到她,便一次又一次地在忍耐她。
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甜美,甜美到让他沉迷梦醉。
乔乔冷眼看着林仲宣跨下车,在保镖目不斜视的躬身下进了副驾驶席。她扯了扯嘴角,小心翼翼地收拢裙摆进了后座,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她在后视镜中看到了林仲宣望向她的眼神。
没有不悦,没有厌弃,只有一闪而逝的请求,纵容,以及小心翼翼,又很快归入平静。
乔乔有那么一瞬间心被揪紧了一下。
假如乔唯能看到他如今的这一眼,会不会稍稍欣慰一点。
她哭过痛过,最后血淋淋地含恨离去,那么不甘心,连死去的时候手指都像是想要徒劳地抓住什么。她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假如看得到如今林仲宣的眼神,是否会觉得稍稍心安一点。
努力终归没有白费。她的心血终于换来如愿以偿的一个眼神。
只可惜的是,什么都晚了。
乔乔的眼底蓦地渗入一丝凌厉,别开视线,扭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