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仿佛并没有看到无生进来。
一个面容阴冷、神情紧张的中年人,将无生引进边上一张长案,“请享受。”
无生并没有享受,也没有坐下。
阿国凝视着酒醉的人,心里却在思索着。
这人就是织田信长?尾张一代大名?
脸颊上臃肿而无光,呆滞而丑陋不已,躯体上也好不到哪去,浑圆的躯体早已变形,肚子高高凸起,似乎能装得下百十来斤清酒。
他去摸索着酒杯,却发现自己握住的是空酒杯,几个歌妓犹在疯狂的扭动屁股,仿佛想将躯体上每一丝力气都释放掉,才肯罢休。
这个中年人轻轻的倒酒,轻轻的靠在一旁,肃立一侧。
阿国看看醉酒的人,忽然说着,“你是织田信长?”
这人笑了笑,不语。
阿国眨了眨眼,暗暗叹息,想不到这人醉的好凶。
中年人身材与酒鬼截然相反,枯瘦的脸颊上找不出一块像样的肉,半月形发髻高高挽起,梳理的极为整齐而得体。
一双眼睛显得阴沉而冷酷。
脸上虽有笑意,却不能令人生出一丝暖意。
阿国勉强挤出笑意,“他找我们过来,就是为了看女人扭屁股,他自己却醉酒了。”
“是的。”
“他还真的很会照顾人。”阿国浅浅喝了口酒,笑了笑,“却好像并不会照顾自己。”
“是的。”中年人轻轻走了过来,替阿国也倒了杯酒,在边上陪笑着。
阿国笑了笑,“你是什么人?”
“热爱舞蹈的人,所以我就过来了。”
“你也会起舞?会跳白拍子?”阿国笑了笑,有点不相信了。
中年人笑着点点头,然后又替酒鬼倒酒。
酒鬼笑了笑,肥胖而臃肿的脸颊顿时抖了抖,阿国看见这样的人,恨不得要将隔夜饭吐了出来。
中年人轻轻垂下头,“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满意?”
酒鬼笑着点点头,嘴角口水不由流了出来。
“满意就应该做点什么?”
“老规矩。”酒鬼笑的有点勉强。
中年人点头,缓缓退到墙壁矮几畔,取出个大碗。
阿国看着有点不对,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歌妓看着他们,脸颊上现出了笑意,笑的得意而满足。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是不会有变化的,他好像也是。
中年人凝视着一大碗酒,静静在边上小心的侍奉着,他的手已端着一大坛清酒。
阿国想不通了。
醉鬼端起一大碗清酒,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能不能留在下次?”
中年人笑着摇摇头。
醉鬼点头,仰面喝酒,他喝酒好像很用力,很用心。
这样子喝酒,阿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人的样子有点像喝毒药。
中年人叹息,从腰畔摸出个短刀,轻轻的放在长案上。
酒鬼舔了舔舌头,却发现碗中酒并未喝完,脸色忽然变得死人般难看,“能不能。”
“不能,这是老规矩。”中年人躬身轻轻说着。
歌妓痴痴的笑了起来,笑得躯体轻轻神奇般颤抖着。
阿国傻住了。
这酒鬼显然不像是织田信长,在她印象中,织田信长至少有一种摄人魂魄的威严。
酒鬼将碗放下,握起短刀,闭眼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