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好久不见。”苏瑾生说完这句话后,自嘲的一笑。
似乎自打他回到上京,便一直在不停重复这句话。
可当真是“好久不见”,隔着十几年的岁月,当年趾高气扬让他离开崔雍年的贵夫人已经老了,而他也不再是十几岁的少年。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崔夫人,人生真是处处都是意外。”苏瑾生为江亦友倒上一杯茶,“我也没想到,崔家竟然会让雍年和一个男人结婚。”
江亦友颔首,看着苏瑾生,一笑:“崔家会让雍年和小乐结婚,自然是小乐有过人之处。”
“过人之处?”苏瑾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大声嗤笑,“一个私生子能有什么过人之处,崔家果然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他姓卓,是上京卓家的孩子,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江亦友冷淡说道。
苏瑾生脸色一僵,握着茶杯的手指指节泛白。
十几年前,这个女人也是这般高高在上的看着他,对他说“你是一个男人,两个男人在一起是有违天和的,崔家不会同意,你但凡对雍年有一丝感情,就别害他”。
看,崔家的人就是这般丑陋的嘴脸,不就是他小门小户出身,他们看不上而已,但凡他有世家背景,他们敢对自己这么说话么?!
“苏先生,当初你既然拿了崔家的东西离开了,做人还是要讲信用比较好。”江亦友说:“雍年和小乐的婚事,两家族长定下来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
“当初是你们逼我离开的!你们拿雍年的命来逼我!”苏瑾生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掼在桌上,眼睛赤红的看和江亦友。
就是这个女人,把他的感情贬得一文不值,指责他是一个自私的只会考虑自己从不为对方着想的人,指责他看着崔雍年在雪地里把双腿跪残命悬一线却只会躲在后面无动于衷。
他们整个崔家都高高在上,就连看门的狗都吊着眼睛看人,他们把他拦在大门外,不让他见崔雍年,甚至连他刚刚起步的演艺事业都要动手脚,然后又指责他不顾崔雍年的死活,指责他自私只爱自己。
什么话都将他们说尽说完,他能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崔雍年死去或者在轮椅上过完一生?!
“苏先生说笑了,”江亦友冷笑一声:“虎毒尚不食子,我们崔家就算再如何可恶,也不会拿自己的孩子的命去逼你。”
江亦友自认自己不是世家里那些古板的老头老太太,但她还是不喜苏瑾生,从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她就不喜。
她十五岁就和崔瓒订婚,没有过少年情浓的经历,无法理解小儿子那种连命都豁出去不要,也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感情。
少年人的感情大约都是被荷尔蒙给支配了,只一头扎进去,不管风俗礼教,不管明天未来。
但江亦友吃的盐比她儿子吃得饭还多,她不喜苏瑾生,不是因为他是个男人,也不是因为他出身平凡,而是她在这个才十来岁的男孩眼中看到了世故。
江亦友并不想去指责苏瑾生世故,他虽然只十七八岁,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不世故一些,怕是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她不喜的是,这个男孩用世故来回应自己儿子纯粹的感情。
他或许不是不爱她的儿子,也不是不深爱,只是他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他最爱的其实是他自己。
在她儿子豁出命去护着他,跪在雪地里哀求家里人放过他,苦苦出柜的时候,他却躲在后面,至少在江亦友眼里,她看不到这个人为她儿子付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