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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你的名字
    阿俏对宁淑这个母亲太了解了。

    她深知母亲待她没有坏心,只是却太软弱了。这么多年来,阮家说什么就是什么,阮家人要什么宁淑都会照办,而宁淑早已习惯了这种状态,对阮家种种苛刻要求千依百顺。因此她或许是个尽职尽责的阮家二太太,却也一样是个委屈求全的妻子,以及完全忽视女儿的母亲。

    阿俏却铁了心要将宁淑给扳回来,让她成为一个正常的母亲,一个肯为自己与儿女着想的女人。

    一语戳破宁淑的心思,阿俏转身就走。

    若是宁淑还不能醒悟,她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阮家。

    “阿俏……”

    宁淑的呼声已经带了哭腔。

    “是娘对不住你,是娘的错,娘从来没有为你考虑过……娘,原本不配……”

    宁淑眼中泪水涔涔而下,阿俏这时转身看了她一眼,也已经是红了眼圈。她咬了咬下唇,却努力忍住了泪水,回头说:“我收拾收拾,娘叫个人去给我买回浔镇的船票吧!”

    “阿俏……”

    “娘——”

    阿俏打断了宁淑的话,“如果我的手艺,我的天赋,竟然妨碍了我的父母、我的家人爱我,那我宁可没在这个世上出生过。”

    说着她头也不回,径直向西进她住的小楼过去。

    宁淑在她背后爆发出一声恸哭,并含混不清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

    “阿俏——”

    阿俏陡然停下了脚步。唤她的人,不再是母亲宁淑,而是阮家的老爷子,阮正源。

    阮正源此刻正立在西进头一间院子里,背着手,望着墙角种着的一株桃花。如今春回大地,天气渐暖,这朵桃花便也活活泼泼地开得正好。

    “阿俏,怎么住了几天,又想浔镇了?”阮正源并不回头看阿俏,只是语气温和地问。

    阿俏“嗯”了一声,说:“想家了。”

    阮正源听她说“想家”二字,嘴角略抬了抬,只抛下一句话,“你随我来。”

    阿俏没有犹豫,她知道自己需要给阮家一个台阶下。于是她随着祖父,绕过阮家西进与中进的重重房舍,转到东进阮正源的书房里。

    阮正源书房里挂着一幅中堂,是她的曾祖父阮元煦留下的一幅手书:“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

    上辈子阿俏曾随祖父阮正源来过这里,知道这是《中庸》里的话。那时阿俏进阮家未久,被阮家上下欺压得够呛,学厨又学得辛苦万分,一度当真生出过回乡投奔舅舅舅母的念头。她提出要走,也是祖父阮正源出面挽留,带她来了这间书房,将阮家的传承向她娓娓道来:阮家辛苦三代,所求也不过“知味”二字而已。

    阿俏两世一生,对这“知味”二字,极为痴迷。她的天赋与所爱,尽在饮馔之道上。上辈子她得了祖父指点迷津,阿俏才打消了回乡的念头。

    如今阿俏料定祖父会如此这般给她再上一课,可没想到,阮正源却去书桌后的博古架上,取下一只红木匣子,珍而重之地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只竹管笔,递给阿俏,柔声道:“你看!”

    阿俏接过这枝笔,见这枝笔笔尖柔软而洁净,显然是从来不曾当真用来书写的。她再仔细看笔身,见那湘妃竹的笔管上细细地镌着一行小字。

    阿俏将那行小字读了一遍,吃惊地抬起头,望着祖父:“这是,这是我……”

    “是你满月时的胎发做的,阿俏。”阮正源目光慈和,望着阿俏,柔声将这话说出来。

    阿俏万万没有想到阮家竟然还留着这样的东西,忍不住双眼发热,又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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