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些,我想,你或许也想看一看。”阮正源又从那红木匣子里取了一个扁扁的报纸包出来,递给阿俏。
阿俏见那纸色已经发黄,知道已经有年头了。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忍不住“哎呀”了一声。那纸包里包着的,都是些旧相片。最上面一张相片里,母亲宁淑面带浅笑,坐在椅上,父亲阮茂学则站在她身后,一只手轻轻地搁在宁淑的肩头。
阿俏将这张轻轻翻过去,将底下压着的第二张相片举至眼前。她的手忍不住轻轻地在抖,因为那相片底下写着一行小字:“阮茂学宁淑女公子满月留念。”
相片里,宁淑依旧坐在椅上,怀中抱着个小小粉色襁褓,正在向着镜头微笑,而阮茂学则低下了头,望着身前的妻女,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着温柔。
一点泪水免不了悄悄地爬上阿俏的面颊。这种“根”的归属,“家”的感觉,无论是前世,还是这辈子,她都曾彷徨着寻了好久,没想到竟在这不经意之间找到了。
“阿俏,祖父知道你想要什么……”阿俏的真情流露,阮正源全看在眼中。“这里才是你的家,有你的父母亲人,也有注定要你去继承的东西。”
“祖父知道,过去十几年,阮家亏欠你颇多。好在来日方长,阮家亏欠你的,理应由阮家上下一起来好生弥补。”
阿俏纵使心如铁石,也无力抵抗这种诱|惑。过去这些年,她并非缺爱,却永远缺少一种归属感,比如当旁人唤她“宁阿俏”的时候,她会立即记起自己其实姓“阮”。
而这阮家大院里,只有祖父阮正源一个最明白阿俏。上一世阿俏需要有人为她指点人生的方向;而这一世,阿俏不再需要这样的指点,却无比渴望她的身生父母能认可她,她理应归属的这个阮家能肯定她,教她不致在这世上继续茫然四顾,无比孤单。
“爷爷——”
阿俏低呼一声。
阮正源听见,连忙柔声开口应下,眼神温煦,望着立在面前垂首拧着衣角的阿俏。
“要我留在阮家也成,可是我想爷爷能答应我一件事……”
*
三日之后,阮家开了宗祠,阮茂学膝下第二女认祖归宗,记入族谱。
三代之前,阮家族谱上还没有女孩儿的名字,然而阮家却出了一位特别能耐的姑奶奶,不止守节不嫁,独掌阮家的大权,还倒逼阮家族长改了规矩,自她以下,阮家的女孩儿才有录入族谱的机会。
开宗祠的时候,阿俏由阮家族长引着向祖宗牌位磕头,她听见族长在她身边朗声念道:“阮氏高祖崇德公以下第十五代,阮茂学第二女,阮……阮……”
他本该念着阿俏的名字,往下说“正式录入宗谱、阮氏女拜见列祖列宗”的,可是念到这里却卡了壳儿。
“这……这姑娘就叫这个名儿么?”族长指着纸上递来的“阮阿俏”三个字,双手一摊,“这样没法儿往族谱上写啊!”
族长瞥瞥手边在族谱,大家的名姓都整整齐齐的,按着辈分往下排列。阮家这一辈的女孩儿沿用“清”字,阮清珊、阮清瑶……到了阿俏这里,难道真的要将“阿俏”这个小名儿写在族谱上。
这么想着,阮家的族长就抬起头望着阮正源。还未等阮正源开口,一直站在阮茂学身后的宁淑已经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叫了一声“阿俏”。
阿俏兀自伏在地上,听见宁淑唤她,就自己爬了起来,脸上挂着笑容,朝父母那里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径直朝祠堂正门走去。
她向祖父与父母解释过不止一次,她已经在世上以这“阿俏”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