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郎太刀的建议提醒了我,这半个月我始终被困在同一个梦境中,却连罪魁祸首都没看清过。
想来是这个道理,如果我能记住怨灵或者这个鬼丸的特征,之后上报给政府,政府也不会坐视不管的。说到底也是他们的管理出现了纰漏,放到现世是要开记者发布会鞠躬道歉的。
我以看清对方为目标进入了梦境,回到了梦中的鬼丸里。
闭眼没多久,再次睁开依旧是那个颓败的宅院,檐廊边上掉落着年久失修被风刮下来的瓦楞,枯死的干枯树枝无力伸向昏黄的天空。
又是落日时分,旧胶片一样色调的天空中挂着那轮我看了数遍的月亮。
长廊的一端模模糊糊出现了黑影,靠近了过来。
我虽心里想着要去看那张脸,但敌不过内心的畏怯,身体下意识地动了起来,拔腿就跑。
这个熟悉的过程已经在梦中经历了那么多天,循环往复、没有尽头的逃跑路。我累得直喘气,灌了铅一般的双脚机械地往前迈动,接下来的结局我也知道,被逼到体力极限后从梦中醒来。
然后日复一日地,回到这里,回到原点。
如何打破这个噩梦,如何结束这种痛苦。
——要冲出这个怪圈,只有去看清这张脸。
我心知肚明。
于是在下一个拐角的地方,我强迫自己停下因为害怕而踉跄的脚步,孤注一掷地回过了头去。
然后,从始至终都以微妙距离跟在我身后,从来没有触及到我的黑影,在下一刻终于来到了我的面前。
他毫不留情掐着我的脖子,狠狠地将我掀翻,摁倒在地上。
骨节硌在皮肤上令人不适,而且力量大得惊人,爆发式地截断了我喉管通气的空隙。就算这样,一副浓烈的血腥味还是直冲我的脑门。
我自救一样双手掐住他的手腕,昏迷与清醒之间内心充斥着不知该说是震惊还是恐惧的情绪。
但更多的,应该是绝望吧。
无底的绝望刹那间让我大脑一片空白。
他另一只手中因为裹满干涸血渍没有一丝光泽的刀,像是要连同我的双手一起将我的脖颈压断一般,抵在了我的手腕上。
这个浑身血污、遍体鳞伤的黑影的脸——不断给我压力、将我逼迫到崩溃边缘的黑影的脸。
我日日看了无数遍的、我最熟悉最亲近,最为信任之人。
是长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