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卯时了。”看贾政睁着眼似乎有些迷糊，素月轻笑了一声，柔声提醒着贾政。
“扶我起来。”贾政睡了一觉，虽不是神清气爽，但到底没那么难受了。
此时天仍是黑的，只是东边的天幕隐隐透出一丝白光。
“二爷，不若你再休息会。”素月赶紧上前，伺候着主子穿衣。“你身子不爽快，再休息一天也是可以的。”
“不必了，祖母仙去不久，于情于理我都该去陪着她老人家，又怎能因一些身体上的小毛病而不去。”贾政说着，心中有些难受。他没想到这辈子居然不能再看祖母一眼。罢了，他不能太贪心。
“二爷这么有孝心，太太知道了定会高兴。”素月也不知说什么，愣了一会，尴尬地接了句。是她记错了吗，怎么觉得二爷变了许多。
“等等，换一件。”贾政正怀念地看着自己的卧室。靠墙角的是他的书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他的砚台，笔架和一些堆好的画卷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书桌里面还藏了几本小厮偷送进来的杂书。
每次父亲来了，都对他的勤苦学习十分赞赏，母亲也笑得很开心，之后还会让身边的丫鬟送来奖励。可现在想想，才觉得讽刺。他根本就没有如大家想的那样诚心学习，所以日后才会累考不中。
心情的突然转变影响了贾政，这也让他看到素月拿来的衣服时十分的敏感。
“祖母去世不久，你让我穿这样颜色的衣服？谁教你的道理！”贾政简直是一惊一乍，素月的任何动作都能让他想到上辈子贾府的结局。
“二爷，奴婢错了。”素月被吓得跪倒了地上。她不解地看向手中的藏青色大衣，这是太太前几日送来的，二爷看了不是很高兴吗，怎么现在又好像很生气。
“去换件白色的来。”到底是母亲派来的人，贾政脸色松了松，没有追究。只是心里有些愁，荣府的结局是他们一步一步造成的。他能改变自己不步前世的后尘，但家族又该如何拯救呢？
好不容易换好了衣服，素月松了口气。她捡过一些配饰，一样一样地给贾政戴上。
贾政本来在出神地想心中的事，但渐渐地他感觉身上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脸又黑了。
虽然穿的是素净的白色，但他身上戴的是什么？
“去换两块白玉。”一把将身上的璎珞扯下，贾政却没了开口的兴致，只是神情淡淡地瞥了素月一眼。
早餐是清粥小菜，贾政保持着世家公子的姿态，动筷的频率却很快。不一会小小一碗粥就见了底。
好久没进食了，还是活着的时候好。
素月不疑有他，只当是这几日未曾好好进食，看着二爷胃口好了些她心里甚至松了口气。
“这是奴婢家里准备的小菜，上次回家特意带了来，想来是带对了，这会吃正好开胃。”
贾政随意点了点头，目光透过院子直落到荣禧堂，好久没见，他回来了。
贾府这会正是辉煌的时候。
贾政在小丫头掀帘子的时候一眼望进了大堂，四王八公的主要人物都来了，连正是风光时候的甄家都派了人过来，这会正和父亲站在一起，不知说些什么。
贾政安静地走到贾赦身边，这个往日傲然绝世的人此刻狼狈地跪在这里，连一丝精力也没有分到据说大病初愈的弟弟身上。
贾政早已习惯了被贾赦无视的情形，他只是深深看了眼大哥，随后也跟着跪下了。
改变贾府的命运，是他这辈子的执念，这好好守孝，就是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