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闲聊之余抽空看了眼小儿子，意外地挑了挑眉。他这几日悲痛下倒忘了关注这个孩子了，现在看来却像是有了大变化，人意外地通透了许多。

    贾府的客人来来去去走了一批又一批，后来连年幼的太子都带着皇帝的慰问来了，贾政目光放空，在这一瞬间想到了母亲死时的场景。不过一代，光景就全然不同。

    到了下午，客人也零零散散地走了，整个大堂只有贾家人和几个丫鬟婆子还留在这儿。

    贾母带着大丫鬟秋雅轻悄悄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提着食盒的小丫鬟。

    她先是走到代善身边，接过秋雅手中的披风仔细盖到丈夫身上，然后才走向她的儿子。

    “身体可大好了？”此时的贾母还是个年轻太太，看着不过十岁的儿子脸色苍白地跪在那儿，心中就是一痛。

    “回母亲的话，已是大好了。”贾政摸了摸自己冰凉的手，这次的生病好像确实挺严重的，到现在他还浑身发冷。可这种话他不能对母亲说，她白日里要操理家务，接待贵太太。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添乱了。

    “你怎得也这么生疏了？”贾母嗔怪地掐了贾政的小脸，眼睛还特意看了眼旁边闷不做声的大儿子一眼。这个儿子自小与自己不亲，到底不是亲自养大的，和小儿子一比生疏就体现出来了。

    手下的皮肤冰凉，摸着竟有些刺手。贾母心一惊，竟有些怨怼。虽说人死如灯灭，可她受婆婆磋磨的气太多，现在还害的她小儿子受这种苦，大儿子与自己不亲，心中的气怎消得了。

    贾政趁贾母转身吩咐秋雅的关头轻轻推了贾赦一下。这种时候至少也表现一下吧，至少别像上辈子一样让母亲见到你就烦。

    才十三岁的贾赦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没看错吧，他那个古板的弟弟居然主动推了他一下？

    “叫母亲。”贾政轻声提醒大哥，这时候的贾赦刚刚失去最亲近的人，还没有日后的没皮没脸。他若不提醒，只怕他还会僵硬地叫一声太太。

    这么疏远如何不叫母亲生气。

    贾赦僵了僵，他这些天虽然悲伤，却并非对外界全然没有反应。也不是不想与母亲亲近，那到底是他日后的依靠。可一看到充满威势的太太，他就忍不住退缩。

    他终究只能在祖母怀里撒娇，而不敢像弟弟一样依偎在母亲身边。

    贾母回来的时候，突然怔了怔。之前还僵硬冷漠的大儿子正拿眼偷瞧她。虽然动作不明显，但哪逃的开她的眼睛。

    心突然就软了。

    贾母将汤婆子放到小儿子手里，却没有离开。

    本来她该去丈夫旁边跪着的，可此刻说不准什么心思，她竟有些不愿移步。

    “母……母亲。”贾赦看着近在身边的太太，突然发现她并没有记忆中那么遥远。

    “赦儿。”贾母微笑着拍了拍大儿子的肩，突然觉得以前的不满都不存在了。只要儿子愿意和她亲近，难道她还能把他推开吗？

    贾政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身子，母亲和大哥之间的氛围，是他以前无法想像的。所以，改变一下开始，母亲也能和大哥好好相处吗？

    如果他上辈子没有因为嫉妒而袖手旁观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