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即使他不想惊动其他人也没办法了。
贾政迷迷糊糊地躺着，隐约却能感受到身边人说的话。
他知道他那向来与自己不对付的大哥竟破天荒地踏进了他的屋子，还分外严厉地指责了照顾他的丫鬟们。
哪里是她们照顾不周了呢，这些丫鬟虽没有时刻看着，却也时时注意着，只不过是他这病来得古怪罢了。
但大哥这么做，他心里也忍不住暖了些，竟觉得这刺骨的寒冷没那么难捱了。
恍惚中还有母亲与父亲的谈话声，只是他头却晕乎乎地什么也听不清。
再次醒来时，天竟是雾蒙蒙的，屋内全靠烛台发的光照亮。
“爷，你总算醒了。来，先把药喝了，静雨，快带人禀报老爷太太去。”素月几乎守了一天一夜，眼眶都熬红了，却不敢移开一步。二爷这次生病，本来她们身上就担着罪，更不要说二爷还病得那般厉害。
想到太医说的话，素月手抖了抖，几乎捧不住碗。
“拿来吧。”贾政没关心一个婢子的想法，看到对方连药碗都拿不稳，只是眼神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
睡过一觉，虽然手脚还是冷的，但头脑清醒了许多。
流过喉咙的药像是刀刮过嗓子，再变成一股火在腹中烧起来。贾政手捂住腹，眉头死死皱着，好半天才忍住心中的呕吐感。
“我的儿，可算醒了。”贾母一进来就看到贾政半躺在榻上，吊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
“母亲。”贾政勉强撑着身体，想要起身行李，却被贾母径直扶住了。
“你身体不好，还在乎这些虚礼做什么。”贾母将贾政压回榻上，用被子细细将他拢住了。盖了一天的被子还是冷的，贾母用帕子掩在唇上，一双眼冷冷扫向素月。
“你们就这样照顾二爷的，还不快去填个碳盆子。”
素月身体，却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她只是为难地看了眼屋内的摆饰，碳盆子已经有了，再填一盆屋内只怕得有些闷，又不能打开窗户透气，怎么摆还得研究一下。
“醒了就好，喝过药了吗？”贾母接过小丫鬟送上来的粥，瓷勺在碗沿轻擦了擦，才缓缓凑近贾政的嘴角。
“吃过了。”贾政低低地回了一声，张口将饭吞下，却不敢抬起眼，怕被贾母发现自己的不对。
贾母手顿了顿，将碗递给一旁的丫鬟。“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哭，别被你老爷和哥哥笑话。”
“儿子……”贾政也想努力忍住，却无法控制自己，这样的母亲有多久没见过了呢？一百年？两百年？还是三百年？他记不清了。
贾府的结局再次被贾政记起，他本就苍白的脸一下变得青紫，竟是有些喘不过气。
一只手狠狠地拍在贾政的背上，贾政这才缓过气来，眼前的青黑褪去，有一种侥幸活下来的感觉。
贾母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代善脸色不善地坐在桌前，手却忍不住微微发抖。
难道才送走了母亲，他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将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送走？
不，他不甘心。
可想到胡太医说的话，他又忍不住绝望，天命所定，他们真的能留下这个孩子么？
贾政知道父母的担心，却无法做出回应，他身体虚弱得厉害，一阵又一阵寒意从骨头里钻出来，竟让他摸着像一块冰。
贾赦手被贾政死死抓着，他以往虽说古板却也健健康康的弟弟此时僵硬地像个尸体，看起来说不出的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