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张琬不知道该怎么接。她小时候跟随母亲拜访过布莱克庄园,从那时起她就觉得沃尔布加·布莱克夫人并不是一个能够给予爱的人:她实在太忙于爱别的东西了,而且她的荣耀似乎也寄托在一些非常虚无的地方。
不过好在雷古勒斯此刻只需要一个倾听者,张琬回不回答并不要紧。他抬起头用目光搜寻自己的哥哥,看见小天狼星站在舞池另一边和他最好的朋友詹姆斯·波特彼此聊着什么,聊到开怀处两人哈哈大笑。
雷古勒斯仿佛受到感染般扬起嘴角:“你知道吗,琬,我们都小的时候,哥哥其实对我并不差。无论妈妈怎么偏心,他都从来没有恼恨过我,还帮我挡了不少贝拉堂姐的捉弄。可是后来他去了霍格沃茨,假期回来变本加厉地跟妈妈作对,还总嘲讽我,我……不想否认自己对此是非常伤心的。”
“再后来,我自己也来了学校,见到了他那些妈妈口中‘不入流’的好朋友——詹姆斯·波特,莱姆斯·卢平,彼得·佩迪鲁……他这些‘不入流’的朋友们,每一个我都嫉妒过,全心全意地嫉妒。”
“哦,雷尔。”张琬非常同情。
雷古勒斯收回视线看向张琬:“可是,如果妈妈那样伤过他的心,而我又一直表现得像个……像个帮凶,那么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这样叛逆的。一个被放逐的孩子……”他悲伤地垂下头:“我的哥哥,小天狼星·布莱克,是个被母亲放逐的孩子。”
张琬看见水珠一滴一滴打在雷尔膝盖上,水渍晕开,那一小片墨绿色的重绸变得更加幽深。眼下的情形让她很无措,她到底是该起身离开将空间留给雷尔呢,还是继续坐在他身边旁观他的情绪失控?
“雷尔,我想……我想布莱克夫人还是爱你们的。”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安慰虚假得连她自己都不信。
雷古勒斯稍稍抬头,入目是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戴着蕾丝手套的拇指压在手帕一角。
“谢谢。”
“别客气。”
舞会还在继续,但雷古勒斯已经没有了任何继续下去的兴致。他站起身向张琬弯了弯腰:“抱歉,琬,我想我可能要告退了。我非常希望能陪你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但……”
张琬也赶紧站起来:“不必道歉,我当然能理解。事实上,我也正要离开。我……陪你走回公共休息室,可以吗?”
“哦,千万不必为了我……”
“不是的,雷尔,这样的舞会我本来也没有太大兴趣。而且现在也晚了,我有点犯困呢。”
雷古勒斯不再坚持,微微躬着上身朝张琬弯起手臂。一只纤细的手滑进他的臂弯,挽着他的力道把握得不轻不重,有分寸得令人气闷。
两人相携离去,一路默默无话。
雷古勒斯将张琬送到女生宿舍楼下时,张琬突然叫住他:“雷尔,你是不是在害怕,如果进了格兰芬多的是你、不认同血统论的是你,布莱克夫人也会同样对你?”
雷古勒斯认真想了想,轻声答道:“我唯一害怕的是让家人受到伤害。如果我也像哥哥那样,妈妈会非常、非常伤心的。”
张琬凝视着那双幽深的灰眸:“那你自己的心呢?”
出乎她的意料,听到这个问题雷古勒斯竟然露出一个非常温柔的笑容:“我是一个布莱克,琬。我首先是一个布莱克,然后才是雷古勒斯。”
“是这样。”
“是的,是这样。”
两人静静对望,张琬垂下视线:“晚安,雷尔。还有,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