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看在咕咕这么——可爱的份上!”
她嚷嚷着,将雏鸟轻轻放在铺着柔软棉布的小吊篮里,才走到门口,拉响了悬挂着的银铃。
侍女们一个个走进来,有的端着盛了清水的铜盘,有的捧着散发出花朵芬芳的香皂,服侍桃枝小姐洗面漱口。最后,再为她披上一层层华美的单衣。
期间,对小吊篮中安静如鸡的毛球儿视若无睹。
一套流程下来,小姑娘顶着看起来端庄娇怯、实际上苦大仇深的表情,搂着侍女的脖子离开了。
毛球儿拍拍小翅膀,窜了出去,悄悄地缀在半空中。
桃枝小姐用完早膳,被抱到了一处宽敞的庭院里。一位看上去二十多岁左右的严肃男性,负手站在院子中央的枫树下,不知道等了多久。
侍女福一福身,安静地离开了。
男人转过头来,不怒自威的面孔上,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居然没迟到!”他一出口,居然是格外清亮的少年音色,与他的外貌十分不符。
“东羚哥怎么能这样说我……”
桃枝小姐佯装“羞愤”,但对方虽然仅仅比她大十岁多一点,却毕竟是她学业上的老师,她便没有放肆调侃,而是笑意盈盈揪着老师的袖子,甜甜地撒起娇来。
成年貌少年心的阴阳师东羚被这么一顿闹,心都快被萌化了,嘟囔了几句,便随着小小姐的力道坐了下来,为她提出的千奇百怪的问题作出解答。
他是个半吊子阴阳师,前几年参加了阴阳寮的甄选,结果并没能成功进去。
阴阳师,就是这么一个靠老天赏饭吃的职业。虽然他今年实际上才十七岁,一辈子的成就却已经看到底了。
像他这样不上不下、天赋平平的阴阳师,有的彻底堕落,混吃等死;有的剑走偏锋,另辟蹊径;有的依然在原路苦苦挣扎……
他大概就是属于混吃等死的那一类吧,选择成为一个大家族的客卿,仅仅需要偶尔抽出一点时间,哄哄年幼闹腾的小主人。
但是,东羚坚持留在相羽家族,其实有个隐藏得更深的原因。哪怕这一点他自己都没有去细想。
“咕咕!”身旁的小主人突然拍着手笑了起来,东羚愕然抬头,透过层层嫩绿的叶片,可以看到在枫树的枝干上,倚着一位鹤首人身的白衣妖怪。
他不知道那妖怪是什么时候坐在树上的,他完全、完全没有察觉到一丝妖力的波动。
回过神后,东羚爽朗地大笑起来:“哎?原来姑获鸟大人,也在听我讲课嘛。”
或许是这世上唯一的一只姑获鸟、相羽家族背后隐秘的主人,用她妖异而绮丽的金色瞳眸注视了他半晌。一卷纸页从树上飘落,东羚下意识地接住了,翻开一看:“这是……”
他显得尤为惊讶,引得桃枝小姐也好奇地踮起脚来。
姑获鸟的喉咙里逸出一声轻笑。
“阴阳寮的悬赏封印,要和我一起去么?阴阳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