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别人不一样,思想太危险。他或许是在资本主义国家里呆的时间太长,忘记了自己的国家政局还不稳,不能想说什么是什么,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口舌之快,让还在大陆潜伏着的各方间谍拿出来做文章。
他在局势最敏感的时期,忘记了自己的敏感。而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那场因为过度敏感而造成的悲剧,正在悄悄萌芽,只是身在局中的人,还都未曾发现。
他忘记了这个国家在这个时间最需要的不是别的,而是剔除一切不稳定因素走向稳定,从而避免战乱。这个国家因为战争而被落下太多功课,但是想要学好功课的前提,则是要先定下心,闹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学,之后的成就才能一日千里,未来一马平川。
跳脱出局外的人能看懂局内的情况,而身在局中的人,永远总是没那么敏感,很多事情也只能后知后觉。
“江老师,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在课堂上讲什么资本主义国家了,我们现在的局势你还不明白吗?你这是扰乱军心。”教导主任对这个有背景的江敬岳还是忍让的。
“我说那些又不耽误您说这些,您多虑了。”江敬岳不以为意。
“您还真是天真。如今大家还没看出来现在新国的好处,您天天嚷嚷着国外的好处,就好比大家还都端着玉米糁吃窝头,您说国外人吃香的喝辣的,您自己说谁还会安心喝玉米糁?这好日子会有的,但是需要时间,重要的是大家得万众一心,您懂我的意思吗?”
这话多少说服了江敬岳的一些想法,可他的心理还是把一些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觉得自己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师范的老师,自己随便说几句,不妨事的。
只是他心里也有些认同教导主任的看法,现在不是纠结什么好还是不好的问题,问题还在于稳定和团结,于是课堂上的犀利少了,可是有时候还会有意无意的说起来曾经在美国的事。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觉得江敬岳说的话是对的,觉得他的立场是对的,尽管他已经觉得自己够保持客观公正了,可在思想匮乏的当时,他的每一句话都会被人臆想,被放大,被人听成只愿意听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