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终于明白这种不好的感觉源自哪里，正是来自身后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俩小破孩。

    既脏！

    且臭！

    持盈挥手，歪头打量那二个。

    才刚发声的，是冲在前面，又黑，又瘦，又矮小的“瘦皮猴”，大眼睛，瘦削脸，看着一副吃不饱饭的样子。

    持盈认得那张脸，大邺朝最最最尊贵的小皇上嘛，景泰帝，贺楼空见，出生三天不到，就被立为储君，两岁登基，到如今，已在位八年有余。

    虽说贺楼空见此刻一身贫民穿戴，可也不至把自己搞得跟小叫花似的吧，糊了满身泥巴不说，还学人家儒生穿着一件灰扑扑的旧棉布儒袍，头上发带散了，披头散发，活脱脱一泥猴，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儒袍的领口过大，以致中门洞开，袖子被卷到胳膊肘位置，破损之处露出少许棉絮，至于下摆，不消说，一定是拖曳地上，前襟更甚被他踩在龙靴下方，脏了一块儿。

    持盈挑了挑下巴，居高临下：“你谁啊？打哪儿冒出来的？”

    这是一处荒宅，很多年都没人住过，小时候，她和封七常在这里躲猫猫玩。

    才刚过来的时候，持盈四处打量过了，没人，可这俩小东西怎会无声无息凭空出现在这里？

    “大胆，见了皇……”站在贺楼空见身后的那位小胖子刚要叱责，就被贺楼空见捂住了嘴。

    “我知道这园子荒弃很久，我想问，你们打哪儿来？”持盈佯作不知他们的底细。

    皇上来了侯府，侯爷不可能不知道？

    即便知道，侯爷也不可能纵容皇上搞成这副德行，严重有失皇家威仪，有失国体呵！

    封柔只当持盈没认出皇上，狠劲摇持盈胳臂，小声提醒：“他是皇上啊，你别再用那种大不敬的语气和皇上说话，会杀头的。”

    封柔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惊得贺楼空见身后那位小胖子惨白了脸色，“空……空……空见，她们不会是商量着想要杀了咱们灭口吧？”他们才刚不小心听到了她们两人的秘密。

    “如意别怕，我会保护你。”贺楼空见将叫如意的小胖子护在身后。

    持盈注意到那二个在她眼皮底下的小动作，暗暗佩服小皇上倒是蛮讲义气，于是决定逗他一逗。

    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常有，试问天下有几人敢跟皇帝叫板，偏她就敢捋虎须。

    持盈撸了袖子，龇牙，握拳，晃了晃粉拳：“老实交代，不然……哼哼哼……啊！瘦皮猴，别跑，你给我站住！”持盈叫嚣。

    封柔还未及看清贺楼空见是如何出手的，但见持盈突然手捂着鼻子，尖叫，指缝里溢出两绺殷红，滴滴答答……

    “持盈，你流血了！”

    她不过让持盈帮忙把皇上引到清逸园玩，方便她结交如意，怎么就演变成了流血事件，这是什么情况？

    持盈抹了鼻子一把，撒腿就追贺楼空见，丫丫的，姑奶奶不能吃这暗亏，非逮着那瘦皮猴不可。

    贺楼空见跑到墙根处，蹲下，扒开遮掩洞口的枯草，手脚并用，哧溜哧溜，从狗洞趴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