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大管家带着裴氏两兄弟往后院走，恰巧碰上被仆从持灯引路而来的王衍，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是？”王衍觉得这两人有些面熟，大管家恭敬答道：“这两位公子是裴女婿的儿子，崇公子和该公子。”
王衍点点头，裴氏两兄弟给长辈见过礼，避到一边。等他们走远，裴该才小声问：“他就是堂外祖父？”他心中惊奇，因为这位堂外祖父已经是不惑之年，但看起来还是那么清明俊秀，一举一动都是那么温文儒雅，让人心生好感。
《世说新语·容止》这样形容王衍：“王夷甫容貌整丽，妙于谈玄，恒捉玉柄麈尾，与手都无分别。”
“夷甫”是王衍的字，整句话的意思是赞扬王衍“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他的手的肤色跟麈尾的白玉柄一样白，是名副其实的“玉手”，加上竹林七贤之一的山涛在他小时候赞扬“宁馨儿”，意思是“漂亮的小孩儿”。
可见这种如瑶林琼树的容貌，就算岁月迁移，时光还是颇为优待他的，即便老了，那也是帅老头！
妮翁也是有些痴迷，她见裴家两兄弟暂时有了去处，便飘到王衍身边。王衍觉得身上一冷，心中奇怪，转目看去，右边一个拳头远的距离飘着一个白茫茫的影子，影影绰绰，若隐若现。看身形，应该是一个女人。
他憋住惊慌，此时王戎走到院子来迎接他，服侍的仆人退下，小型的家宴亦已经准备好。两人上了胡床，分宾落坐，王衍举起酒杯，颤了颤，那个影子就坐在两人的中间，撑着脑袋好像正在看他。
王戎已经开始喝起来，现在他年纪大了，已经快七十岁了，酒量没有年轻时候那么好，喝了几杯就有些头晕目眩。
“浚冲，你能不能看到什么？”王衍终于忍不住问，冷汗淋漓。如果他不是那么胆小，他就不会因为贾后弑太子之事，让女儿王惠风与废太子司马遹和离，甚至把司马遹写给他的求救信藏起来，以为这样就可以撇清跟太子的关系。
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讨到好，他的大女儿王景风嫁给贾谧，有这样的姻亲关系，贾后被废黜，他也会被牵连。而二女儿王惠风不听他的话，甘愿为太子守身，加上他这样苟且偷生、罔顾正义的行为，后来被世人所知，这样一个沽名钓誉之人，引起朝中很多人的不满。
种种因素之下，他跟王戎一样被免去身上所有官职。
王戎喝的迷迷蒙蒙，含糊回道：“夷甫啊，看到什么？没看到什么。”
听到族兄这样说，王衍脸上煞白，妮翁只觉得好笑，原来这人这么怕鬼呀，顿时起了捉弄他的兴致，不是突然凑到他跟前吓唬他，就是站在王戎身后扭来扭去。
而王衍见眼前的白影突然扑向他，吓得摔了酒杯，闭紧双眼。等他没感到身上有什么不妥，睁开眼一看，就看到族兄身后白影群魔乱舞，顿时掀翻了案桌上的碗碟。
“夷甫！你干什么？”王戎被响声惊醒过来，心疼地望着地上的狼藉，这得浪费多少钱呀？真是败家子！原本颇好的兴致也被败坏，他不悦道：“夷甫，你是对兄长的招待不满吗？”
“不……不是……”王衍欲哭无泪，抬眼一看，发现室内已经没了那白色的影子，见族兄怒气勃发，就知道自己戳中他的死穴，只好连连道歉，如今在洛阳城的琅玡王氏子弟，只剩下他和族兄了，正是两人守望相助、齐心并肩的时候了。
于是他语气僵硬说起另一件事：“浚冲，赵王想请我入仕，你可有什么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