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令人极度不安的事实似的,伦纳德朝窗外望去。阳光照在他的胡髭上,浅而杂乱,看起来是连中年危机都度过了的沧桑样子。他有那种感觉,“通用能源公司”,以及它代表的那股翻天覆地的力量,并没有被国家联合党的帝力孚日宫在这三年里的执政消灭;相反,它藏了起来,在自己的身上戴满了面具,以至于没有人认得出来它究竟是什么模样。
三年了,他们想干什么?还是说,他们一直以来、想要干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撇清关于“盖亚理论”剽窃的疑云。脑袋里忽然闪过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他始觉在很早的时候在哪里听到过这套理论,但是的确想不起来了——就像隔着一层紫色的纱,看不见、摸不着。
“布拉德里克博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阵敲门声,走进来的是珍妮弗·阿纳斯塔西娅;白色的衬衣和束口紧身裙,齐肩的头发,金属边框的眼镜,看起来十分精干。她的高跟鞋在瓷砖的地面上踩出一阵响声,在走进办公室后那声音便变得沉闷了。“博士,主席让我问您,关于您在审核材料时不通过的那一个申请,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位现在就任于环城医科大学学术等级评定委员会材料审计部的女性,驻足在常务委员之一、伦纳德·布拉德里克的办公桌前,一只手叉在腰上,前凸后翘地站着。
“什么意思?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材料不属实。”
伦纳德向后一靠,倚到了靠背上。
“什么材料?”
“刊物发表。”
“哪一个杂志?”
“《博物》。”
珍妮弗皱了皱眉头,“嗯?那不是本校的刊物吗?如果是谎报,那我们便可以很快地查证究竟是怎样的一回事……”
“不必了。”
伦纳德拿过水杯饮了一口,有条不紊地答道:
“我已经找过了《博物》的主编,过问了这件事。实际上,那份申请中所描述的论述,要到三月才能发表。所以,现在还不能判定为有效。”
珍妮弗愣了一下,思索片刻,便为他解释道:
“博士,也许您平时不多经手这些工作,不太了解一些委员会内部的安排。对于本校的学生在本校刊物上的发表,我们一贯采取内部直通的审核方式,因为这样可以避免繁琐的查证工作、提高委员会的审核效率;所以,如果只是还没有发表的话,那么您应该是误解了这种情况……”
“哦,珍妮弗,我可没有弄错。”
伦纳德打断了珍妮弗的话,一只手的食指在桌面上敲出一阵响声,伴着他的话语:
“知道吗,珍妮弗?所谓的,提高效率,你们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疏忽吗?而就是因为你们的这种疏忽,让我们的世界里掺入了一些别的东西——一些,熟视无睹,而腌臜的东西。”
珍妮弗错愕而惊讶地看着他,全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抱歉。您这么说,我很困惑。”她举起双手,随后又将它们叉回到了腰上。
“呵。我问你,珍妮弗,你买股票吧?”
“您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珍妮弗侧着头看着伦纳德,“是的,我会买。”
“那么,你从证券交易所得到的、令你损失最惨重的一支股票,是什么呢?”
“大概……是已经倒闭的、‘通用能源公司’的股票。”
“对了,就是‘通用能源公司’。”伦纳德伸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