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守诚道：“他才是真的贱人！”
“我却遂了他的姓氏，国也随了他的姓氏，难道还有什么被我私藏？”
“他本是个傻子，知道什么好歹？”
“我又翻山越岭，背井离乡，而今除了他，难道还有别的故乡？”
“他又是个瞎子，也分不出方向。”
“我一路追随至此，却又失了他的消息，难道还有别的补偿？”
“他又是个恶人，向无什么慈悲。”
“我听说，人经常一不小心就会走失，然后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却时常幻想，他其实就在这里，等着被我发现，等着给我惊喜。”
袁守诚道：“我只是不敢告诉你，怕你伤心。”
妙妙擦一擦眼泪道：“若不见到他，我也不敢伤心。”
袁守诚冷笑道：“他其实已经死啦，早就死啦。”
妙妙复正色道：“可人却说他福缘深厚，命定长生。”
“若是爱你，哪还有长生？”
“还说他必得正果，成罗汉金身！”
“若是爱你，也不得金身。”
“还说他有佛祖保佑，持他的锡杖，不被毒害。”
“若是爱你，才是真的毒害。”
“还着他的袈裟，免堕轮回。”
“若是爱你，也跳不出这轮回。”
“他还有三个徒弟，个个都神通广大，一定可以护他周全！”
“都死啦，都死啦。”
“那边不是还有一个？”
“其实生不如死。”
妙妙含泪带笑道：“我知道了，你原来是个骗子。”
袁守诚道：“人若自欺欺人，才是真的骗子。”
心不二已然冲上前来，叫道：“妙妙，妙妙！”
袁守诚那么悲伤。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李四娘与那和尚在林中抱着，滚着，撕扯着，却忍不住热泪盈眶。
那和尚不禁奇怪，问道：“你怎么哭了？”
四娘道：“我那么爱你，却痛入衷肠。”
“若是爱我，怎么会痛呢？”
“那么爱你，又感到悲伤。”
“若是爱我，怎么又会悲伤？”
“因为有一样东西，我总是求而不得，却又念念不忘。”
“那是什么东西？你要的，我都给你。”
“便是你的心呀！”
便掏出了他的心脏。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妙妙道：“你是哪个？”
心不二已然扑在地上，就握着她的脚，吻着她的鞋尖道：“人都说我是圣人，却不知道我的肮脏。这个叫做心不二的，就是我的皮囊！”
“你怎么又认识我？”
“人都说我是圣人，却不知道我的虚伪。这个叫做心不二的，便是我的假象！”
“你又为什么跪在地上？”
“人都说我是圣人，却不知道我的卑微。这个叫做心不二的，便是我的狂妄！”
“不要靠近我！”
“人都说我是圣人，却不知道我的寂寞。这个叫做心不二的，便是我的乖张！”
“也不要亲吻我！”
“人都说我是圣人，却不知道我的悲伤。这个叫做心不二的，便是我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