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奥蒂莉亚心疼那10000塔勒的预算时,马车忽然猛地颠簸了一下,她本能地抱紧了怀里的玛丽,还没来得及发问,忠心耿耿的仆人汉斯就敲了窗:“夫人,车夫好像是想回头,我听不懂俄语,要不您和他说说?”
“这是怎么了?”作为一行人中唯一会说俄语的人,即使奥蒂莉亚再不屑于和下等人对话,也只得开了口。
“夫人,暴风雪要来了,咱们还是折回去吧!”车夫的话让奥蒂莉亚大为吃惊,她看了看天空,阴沉沉的,但这不算什么,俄国常能见到这阴郁的天气。还是车夫指着一片远处的云告诉她,那就是暴风雪的前兆。
“我看还是加快速度,赶到下一个驿站去吧,不然还得继续耽误下去。”奥蒂莉亚满心不想折返,她恨不得马上赶到彼得堡,免得在路上蹉跎太久。
“既然夫人这么说,我遵命就是。只是这风雪大起来,把马车埋了的都有,但愿老天爷保佑,别让我们碰上。”车夫说到这里时,还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奥蒂莉亚也被他说得惴惴不安,心生惶恐起来。
俄国的风雪与奥蒂莉亚见识中的完全不同,不是像她所见过的那样,先是一阵细如微尘的雪丝,然后是柳絮一样清软的雪花,最后才会汇集大风,变成铺天盖地的漫天大雪。俄国的雪绝无丝毫婉约的诗意,忽略了任何浪漫的前奏,黑云直接铺满天空,黑压压垂在地平线上,不过须臾,从车窗外望去,外面已是一片阴霾,好像突然进入了深夜,又好像无意中闯入了死寂的世界。
“天黑了吗,妈妈?”醒来的玛丽揉着眼睛,懵懂地望着窗外。
“不,大约是海上的海雾吧。”奥蒂莉亚也不大确定,还以为是波罗的海升腾的雾气。然而当她定睛细看,发现那雾气是由无数细细密密的雪针组成时,她不由得浑身一抖,这不是海雾,这是暴风雪!骤然而起的暴风雪!
“夫人,这样子没法走,或者我们在原地等一等,等雪停了再往前走,我知道前面不远有个村子,那里有客栈可以歇脚。”车夫的话让奥蒂莉亚踌躇起来,她抱一抱玛丽,低一低头,最后还是咬咬牙开了口:
“还是尽力赶到村子吧,炭不多了。这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如果停留太久炭用完的话……大人还能坚持一下,孩子可受不了。”
既然主人家发了话,车夫也就只有听命而行,温顺的服从是俄国人性格中一个有趣的组成部分。因此车夫虽不赞同奥蒂莉亚的决定,却也驾驶着马车,跌跌撞撞地行进着。马儿在积雪中艰难地迈着步,费力地把细长的腿从雪地里□□。奥蒂莉亚暗暗祈祷,前往不要像在柯尼斯堡的时候,把马儿冻伤了才好。
她的怀里,玛丽不舒服地哼了起来,扁着小嘴想哭似的。奥蒂莉亚努力保持着耐心哄着她,她自己实际上也被折腾得不轻。马车的车篷不时撞上高高隆起的雪堆,又一时磕碰到地面上不平整的地方,好像一艘小船,在惊涛骇浪中奋勇开辟一条航线一般。
“快到了,马上就到了。”奥蒂莉亚这样安慰着玛丽,她遥遥地能看见那黑点似的木屋屋顶了。就在此时,马车忽然一歪,奥蒂莉亚猝不及防,重重撞在了马车的板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