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君生坐在树荫底下,她眯起眼睛看着劳劳碌碌的众人,她是悄悄从凤栖宫跑出来的,身边并没有侍从,宫里的人大多数劳劳碌碌像是蚂蚁,他们极少数才能见到身居高位的妃嫔和皇子公主,有的妄想做梦能见陛下一眼,宫里每年都有不守规矩的,有的买通皇帝身边的伺候的贴身太监苏英里,下雪天,雪絮飘飘,她赤着脚在梅林中翩翩起舞,可惜那一夜皇帝,没有遇到她,她一个人就跳了一夜的舞,第二天,这只花蝴蝶死在梅花下,她的尸体被冻成了石块,血液凝结成冰,不再流淌温热的液体,纤长的睫毛上结着一粒粒小冰珠。
宫里的老嬷嬷问她要如何处理这只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草鸡”,她没有说话,倒是萧贵妃说找个地方随便埋了,所谓的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只是随便用破草席一卷丢在乱坟岗里,后来霍君生才知道,那一夜,李观瑶根本没有打算去什么梅林,苏英里早就向萧罗烟汇报了这件事,去梅林也是萧罗烟的意思,李观瑶那一夜,根本整晚都呆在萧罗烟的瑶华宫里,醉生梦死,沉溺于美人的花容雪肤之中。
不仅仅是宫人们争宠,妃嫔们也争宠,皇子们争得更加激烈,谁都想得到万人之上的皇帝宝座,也不管自己是否有资格,也不看自己是否有才能,平白成了权力纷争上的垫脚石。
霍君生想了想,她活到现在,从太子妃到皇后再到太后,她从未争过,霍家,或者说她的热衷将权力牢牢把握在手上的好姑妈,已经把她通往母仪天下的道路给铺平了,她不想走也得走,多少红颜枯骨,多少眼泪欢笑全是为了这么一个位置,她在宫里,李观瑶的宠爱似乎对她微不足道了,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也不过是一个蚂蚁,为了霍家权力而劳碌最终被迫献上一生的可怜虫,她不渴望变成飞鸟越过朱墙,她只求能够平平安安的活在这世上,若是现在,再让她自杀,她没有这个勇气了。
霍君生不怕凉了肚子,上一次下雨早已经是五天前,入夏以后,整个庆都皆笼罩在和煦的阳光中,粗糙的青石板上雨滴早已蒸发的一干二净,春日冒出的嫩生生的青草无人干预也无人拔除,此刻也长得郁郁葱葱,甚至开除了烂漫的白色小花,宫人忙忙碌碌的各种晒衣服,现在是在晒妃嫔的衣服,金丝银线、绫罗绸缎、长条竹竿构建了一个一道道棉锦丝缎之路,一件件美丽的衣裳疏密有致的穿过长杆,早已换上夏装的宫女们裙角翩飞,脂粉的香气翻飞,宫廷自有宫廷的规矩,因此宫人的衣着皆是相同,素素的,不太讨女孩喜欢,但是灵巧的女孩们会在衣领啊、袖口啊、裙角啊,或者鞋上纳着美丽的绣花,她们私底下常会暗自较劲看谁绣的又好看、颜色又漂亮。
霍君生看够了,站了起来,她想要伸手摸一摸这些衣服,是否是冰冰凉凉的,还是已经染上太阳的温度,她站的太过用力,甚至感觉腿软微麻,一个踉跄,差点撞倒身后的人,来人却将她扶稳。
她抬起头,待要说声道谢,当她看清楚这张脸愣了一下,这是个浓眉大眼、皮肤像是蜂蜜一般的异国美丽女子,棕色的大眼像是揉碎了无数阳光,异族偏爱的浓妆艳抹在这个宫廷是异类,她倒是我行我素,她确实是个美丽的楚楚动人的少女。
霍君生努力思索了一番,还是不知道这个美丽异国少女来自何方,待要开口询问,少女倒是用流利的汉语说了句:“你怎么这样不小心。”
“你是哪个宫里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叫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