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还带上了程妙芳。
江教授还住在学校的教师宿舍里,那些好不容易保存了的资料,自然也在宿舍里。
宿舍,在校园里。
来往进出都有检查,这便是资料送不出来的原因。
进了校园开始,日本人名为引路,实为监视,好在他们还留了几分面上的功夫,总算没跟着进屋。
“原想教书育人,工业强国,如今东北沦丧,空有一腔热血之志,却束手无策,”江教授叹了口气,轻声说,语气十分焦急,“日本人接管了学校,我也被辞退了——就是不被辞退,我也是要走的,只是这些资料,是我们几个人几年的心血,于国家还有些用处,不忍丢弃。”
“东西送走,我了了心事,不日也要回天津老家去了。”他带着三人走进里间,从角落里抽出小心翼翼藏好的一沓资料,约有半尺厚,“便拜托你们了。”
明楼和王天风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目标太大了,而且时间紧急,没有那么多功夫,现下没带相机,也没有那么多胶卷,可以将它们一一拍摄带走。
“你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把这些送出去?”
明楼凝重地点点头。
妙芳很淡定,小声问:“有箱子吗?”
江教授拿出一个很旧的手拎行李箱:“这个行吗?”
“可以的,”妙芳拿着行李箱和资料,又问,“有什么可以给我遮掩一二?”
江教授又在书山纸海里翻倒出些破碎虫蛀的土产来,角落里又滚落出一个沾满灰的玻璃罐子。都是学生送的,只是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既不开火,也不会去收藏整理这些东西,好东西便糟蹋了。
“这是什么?”王天风看到里面装了黑漆漆物什的玻璃瓶,好奇地问。
江教授端详了半晌,才苦笑道:“鹿胎膏吧,也不记得是哪个愣头青的学生送的,我光棍一个,总不能自己吃,放着放着就混忘了,也罢,便送给程小姐了,也算是物尽其用。”说着,看了明楼和妙芳一眼。
鹿胎膏十分珍贵,可补气养血,调经助孕,于女子大有裨益,刚才程妙芳是挽着明楼的手进来的,江教授这话自然是带着点打趣的意味的。
妙芳倒也不害羞,拍着手说:“好呀好呀。”
明楼无奈扶额。
王天风和明楼一向不对盘,两人私下里相处时不若平日在人前的稳重,时常针锋相对,这两天明楼总用王天风在程妙芳手里吃了亏的事刺他,他落了下风,正憋了不少气呢,立即抓住这个机会反讽一句:“满脑子没用的,你俩还是快想想怎么把资料带出去罢!”
“这有什么难的,交给我好了,”妙芳送王天风一个鄙视的眼神,对明楼和江教授说,“你们去外间聊一聊,做做样子,别让日本人进来了。”
待三人出去了,她关上门,把资料扔进空间药箱里,又用桌边的旧报纸,将黑木耳、榛蘑抖去灰粉,捡了些好的完整的,整理得像样些分别包好,把蒙了灰的玻璃瓶也用手帕搽干净放进去,然后拎着行李箱走出来,朝明楼点点头,做了个“好了”的眼神。
等告辞出门,坂上田村远远地走来,笑得十分亲热,用生硬的汉语朝大家打招呼:“相谈可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