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台果然马上就垂头丧气,蔫吧了。
妙芳打个巴掌又给颗甜枣:“不过也挺好,这是我第一次在国外过年呢。”
闻言明台又瞬间明媚起来,殷勤地为她舀了碗鸡汤:“姐你喝这个,炖得可香了。”
我的小少爷诶……明诚暗自摇头,妙芳好像是专克自己兄弟三人,反正不管是做事还是逞口舌之利,好像目前都是她站上风。
明楼取了一瓶好酒打开,说:“今日除夕,不拘大小,大家都喝一点吧。”他给明诚和明台都一一斟上,看见妙芳也举着自己的高脚杯等着被斟酒,身形一顿。
明诚连忙说:“你还不能喝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事谁晓得呢,”妙芳满不在意地说,看着大家不赞同地神色,又连忙说,“就一点点,应个景嘛。”她伸出手指,比出一个指节还短的“一点点”来。
明楼犹豫半晌,真的给倒了一点点,手稍微一抖,就一点点,将将盖住杯底。
“明大少!”妙芳大呼小叫,“你还能倒得再少一点吗?能再少一点我才服你。”
明诚和明台哈哈大笑。
明楼轻咳一声,肃面沉声:“病人要有病人的样子。”
妙芳铩羽而归。
明诚突然发现,好像大哥和妙芳的持久战中,大哥战势稍有扭转。
除夕团聚,也不讲求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天。明台已从明楼和明诚那里听说了妙芳身份中他能知道的部分,便更加好奇,于是问道:“妙芳姐……杜镛是个怎么样的人?”
妙芳淡淡一笑,反问道:“你觉得先生是个怎样的人?”
“青帮纵横上海,势力庞大,行江湖规矩,做黑道买卖,大家避如蛇蝎,都说惹不起,”明台挠挠头,“可是抗战爆发,他又捐钱捐物不遗余力,好像又像是好人。”
“世道复杂,人心易变,人有几面也不稀奇,比如你大哥,你阿诚哥,还有我,”妙芳意有所指,明楼和明诚吓了一跳,明台却还是一脸懵懂,“先生出生微末,显达于青帮,江湖往来,结交三教九流,连蒋公也曾是先生门人,立身的根本便是‘义气’,这是其一;青帮到底是行黑道事,赌场妓馆烟土走私,便是来钱的大头,绑架勒索杀人越货,也是常事,这 ‘黑’、‘狠’便是其二;先生对子女教养,极为严格,一律只许读书,远离帮中事务,对学问极为推崇,也希望子女不接自己的班,可见心中对黑白是非是有清醒认识的,这是其三;先生与蒋公等国党大佬交往在先,与工党仇怨颇深,既有阶级立场之别,也有朋友之故,但于爱国护国救国之大义,先生毁家纾难,从不含糊,上海沦陷,又举家搬至香港,以示没有低头媚日之意,还亲任红十字会长,积极组织各种捐赠,这是其四。”
明台听得入神。
妙芳娓娓而叙:“都说是非功过,留待后人评说,其实史册记人,不过寥寥几句,难以尽述,于别人也许是仇人恶人,先生于我,却是有大恩的,将来不论如何,我总要尽力护他周全。”
明楼眸光深邃,看着妙芳,若有所思。
“好了,我也说累了,”妙芳莞尔一笑,“今天是好日子,不如说说这一年来自己的好事。”
“我先说,我先说!”明台抢着说了一串,“大哥升了副教授,阿诚哥研究生快毕业,我嘛,考上大学了!”
明楼瞪了他一眼,这个明台,还沉不住气。
明诚无奈地说:“明台,你把我们的都说了,我们要说什么?”
“你们可以再说点别的嘛!”明台无辜地说